一刹那,周身的聲響儘數消失,高提而起的心也隨身軀種種墜了下去。
聲響回攏的瞬間,是奚昭在耳畔道:“小寨主,風!”
元闕洲側眸看她,卻見她眼中帶著些許笑,一如那些星霧草籽般,明亮清透。
僅愣了這麼一小會兒,兩人就已徹底墜入雲霧。他恍然回神,指間漸有氣流纏繞。
下一瞬,兩人忽然被風托著往上飛去。
一沉一起間,發絲、衣袍皆被風吹得翻飛散亂。奚昭一時沒忍住笑:“小寨主,這不是做得挺好?”
元闕洲尚未定下心神,還有些無所適從。
良久,他才應道:“嗯。”
待適應了被風托舉的感受,奚昭又嘗試著朝星霧草伸出手去。
沒有靈力附著在手,那泛著柔和光亮的草再不避著她。沒怎麼費勁兒,她便握著了那簇草。再輕輕一掐,白光就到了她手中。
“捉著了。”奚昭看向元闕洲,“這法子果真能行。”
元闕洲也抬起了手。
周圍漂浮著零零散散的白光,他正要挨上一簇時,卻陡然借著餘光看見了她。
因有雲霧作擋,她的臉也被遮掩得影影綽綽,瞧不分明。
他的手頓了瞬,越過那近在咫尺的星霧草,轉而握住離她最近的那簇。
他掐下那團白光時,奚昭清楚感覺到耳畔似有縷風劃過。
不過一瞬,便又歸於靜止,那簇白光也落在了元闕洲的掌心。
“可否交換?”他忽問。
奚昭轉了下手裡的草莖子:“不都一樣麼,怎的還要換?”
“不同人摘下,自然有異。”元闕洲的眼中帶著溫柔笑意,輕聲問,“就當作躍崖的嘉賞,好麼?”
奚昭沒作多想,將手中草團給了他,又取過他那簇。
待拿著了星霧草,元闕洲又帶著她禦風而上,索性落在了另一側崖邊。
此時天還早,這處的風雪也小了許多。他倆到妖子廟時,天還沒徹底黑下去。
那妖子廟稱作廟,實則是一處偏遠小城。不過剛修建時城中有一處荒廟,傳聞是千年前妖王子嗣蘊生的地方,故此得了這名。
小城偏遠,與伏辰城的風俗也大不相同。光是找客棧的路上,奚昭就碰著不少毒物傍身的妖類。城中妖族似乎極愛銀飾,耳頸胳膊,都綴了不少銀圈。
兩人在城中客棧住下時,天徹底黑沉下去,關著窗都能聽見呼啦啦的雪風。
奚昭點了蠟燭,在燈下觀察著星霧草。
剛摘下時,那星霧草還僅是一小團白光。許是受了靈力蘊養,不過大半天,就又長出了白色草身,瞧著跟蒲公英差不多。
她用靈刃割下草團,棄了那截草身,隨後馭使出龍靈,打算修習馭靈。
不過剛召出來,外麵就有人叩門。
開門一瞧,原是元闕洲。
他手中端了碗清亮亮的水,道:“這是城中暖樹果實熬出來的水,有驅寒之用。我嘗過,寒症確有好轉。今天奔波一日,可要嘗一碗?”
奚昭接過:“是有這回事兒。前些年此處城主來過伏辰山一趟,送來了好些。驅寒不說,還挺好喝。”
元闕洲輕笑:“喜歡便好。”
奚昭喝了口,隻覺清甜,身體也回暖許多。
“對了,”她忽想起另一事,“也不知道小道長和緋潛還在不在這兒,說不定還能剛好碰著。”
元闕洲垂下眼簾:“昭昭想見他們?”
奚昭三兩口喝了水,說:“若是碰著了,不剛好順路一起回去麼?”
元闕洲抿了下唇,半晌沒說話。
恰在這時,那小龍突然飛過來了,扒在碗口邊沿,作勢要去喝裡頭的水。
奚昭特意給它留了點兒,趁它喝水時,順手摸了兩下它的腦袋。
發頂忽落來若有若無的觸覺,元闕洲麵上不顯,卻道:“如何將它喚出來了,是在修習馭靈麼?”
奚昭點點頭。
“不若陪你一起?”元闕洲道,“恰好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