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同時夏柿小心翼翼地瞧了夏爺爺一眼,後者眉頭果然皺起:
“又買這些做什麼,外麵的饅頭捏起來就一小團,浪費錢,家裡麵粉那麼多,想吃饅頭可以自己做。”
夏柿暗自吐舌,縮了縮脖子低頭當鴕鳥,假裝沒聽見夏爺爺的話。
“就你話多。”夏奶奶瞪了夏爺爺一眼:
“你趕緊走,鬨鬨是買給我吃的。”
村子裡的一日三餐單調又重複,夏奶奶牙齒掉得差不多了,喜歡吃鬆軟又帶點甜味的東西。
糕點太貴,夏柿放周假就會買幾塊錢的饅頭帶回來。
食堂的饅頭又白又軟,是自家做不出來的味道。
夏爺爺心疼錢,每次都免不了說兩句。
但也隻有兩句。
夏爺爺擔著紅薯回家,扁擔上下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中間斷開,就這樣一直‘咯吱’到家。
天色漸晚,山間聚起了薄霧,夏柿背著挑揀出來、還算鮮嫩的紅薯藤回家。
…
夏柿家是L型的平瓦房,一邊是堂屋和兩個睡覺的房間,另一邊是廚房、豬圈以及關雞鴨的地方。
廚房內亮著暖黃色的燈,祖孫三人各司其職——
夏奶奶燒火煮稀飯熱饅頭,夏爺爺把從中間剪開的麻袋鋪在地上,開始砍豬草,夏柿在飯桌上寫作業。
一家人時不時聊兩句,氣氛融洽。
夏柿吃了個包子喝了一碗稀飯說飽了,洗漱完拎著書包回房間繼續做作業。
等吃完了,夏爺爺才發現隻有自己和夏奶奶吃的是肉包,愣了下,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孩子……”
“還不是你。”夏奶奶沒好氣白他一眼:
“就你一天叨叨鬨鬨亂花錢,弄得孩子連個肉包都舍不得吃。”
夏爺爺歎了口氣,心裡也不好受:
“鬨鬨馬上就念高中了,我這還不是想著多存點錢。”
高中不再是九年義務,每年學雜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還有每個月的生活費。
“後麵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咱們鬨鬨成績這麼好,以後肯定能考個好大學。”
說這話時夏爺爺神情驕傲又憂愁:
“到時候我們都七老八十了,不趁現在多攢點,以後怎麼辦?不讓鬨鬨讀啦?”
“那不行。”夏奶奶毫不猶豫道:
“隻要鬨鬨肯讀,砸鍋賣鐵咱們都得供。”
夏爺爺點頭,是這個道理,他們沒出息,賺不到什麼大錢,隻有在花銷上省點。
“不過——”夏爺爺話鋒一轉:
“鬨鬨那麼瘦,該多吃點,下次我不說他了。”
夏奶奶並不信任自己老伴,沒好氣回:
“你每次都這樣說。”
每次都反思,下次還是會忍不住叨叨。
***
周末兩天,夏柿在家挖了兩天紅薯,雙手被紅薯漿染得又黏又黑乎乎,刷子把手刷紅了都洗不掉。
而賀大少爺在家和爸媽鬥智鬥勇。
周六一早,賀餘霄的父母終於得空,從京市回來看身體太好的賀奶奶和自家兒子——
主要是看賀奶奶。
賀餘霄念念不忘自己原來的學校:
“這裡的老師講課方式我不喜歡,我聽不進去。”
賀餘霄的媽媽——路女士用‘我崽你在說什麼胡話’的眼神看他:
“你什麼時候聽進去過?我怎麼不知道?”
賀餘霄:“……?”
老賀毫不留情補刀:
“霄崽你這意思,是你之前那聞者傷心見者淚的成績單,是你上課認真學習過的成果?”
說完後,老賀用‘我和老婆都這麼聰明絕對生不出這樣笨的孩子崽你快否認啊’的眼神瞅賀餘霄。
賀餘霄:“???”
雙重暴擊!
路女士看破一切,語氣溫和:
“承認吧崽,不管是在哪個學校,都不影響你上課睡覺。”
他們兩人也沒異想天開,妄想自家崽一轉學成績就突飛猛進,一路考上重點高中‘985’。
隻要賀餘霄能遠離原本那烏煙瘴氣的爛圈子,不跟那些狐朋狗友學壞就行了。
至於成績……
經過現實多年的毒打,老賀和路女士都看得很開。
不強求
賀大少爺垮起個臉,一字一句:
“我要鬨了!”
而且因為身邊坐了個會‘戳一戳’‘不醒再戳一戳’‘堅持不懈戳戳’的小夏班長,他最近上課很少睡覺了!
“沒事沒事。”路女士趕緊摸頭順毛:
“成績不好也沒事,畢竟你高大帥氣還會扶老奶奶過馬路,我和你爸已經很開心了。”
老賀煞有其事點頭,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自家崽:
“確實,腦子笨點就笨點,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要是你成績還好,那我們老賀家的祖墳青煙不得一陣一陣冒?”
腦子笨笨的賀餘霄:“……”
他!真的!要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