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軒裡,嫻寧半臥在床上,捧著一本書慢慢看著。畫扇掀開簾子,端了剛熬好的中藥進來。
見嫻寧又在看書,畫扇有些心疼,又有些擔憂道:“小姐,您身子還沒好利索呢,怎麼坐起來看書了?”
嫻寧這才合上書,倦怠的看了眼畫扇,緩緩道:“老是躺著,也無趣的很。”
畫扇將嫻寧的書接過來,又慢慢喂著嫻寧喝藥。
“小姐,您彆怪我多嘴。自從芙蓉榭走水,您半夜出去那日,直到今天,都三四天了,可您的咳嗦還沒好。不僅沒好,還越來越嚴重了。我一看到小姐您這樣,都急死了。早知道就該攔著小姐您出去。”
嫻寧輕輕一笑:“你這丫頭,操這麼多的心作甚?”
畫扇有些心疼:“我哪裡有小姐操心的地方多。您都病成這樣了,還叫我留意九小姐的動向。”
嫻寧輕咳兩聲,打起精神問道:“你彆多話,我且問你,九妹妹這幾日在做什麼呢?”
提及婉初,畫扇皺起了眉頭,勸道:“不過是個庶出的,將來的婚事定是像三姑奶奶那般,小姐您何必如此上心?”
嫻寧的臉漸漸沉了下去。畫扇一瞧,再不敢多言,忙道:“奴婢和碧桃都留意著呢。九小姐搬過來這兩三日,每日都出去。”
“奴婢打聽過了,九小姐不是去老太太那兒,就是去四太太處。大太太那兒,也去,可不過是晨昏定省罷了。”
嫻寧靜靜的聽著,心思百轉千回。
婉初定然是看出來,母親對她不過爾爾。她入府這麼久了,也能打聽出來大房庶女們的婚事情況。
果然她還是對自己的婚事十分上心的。
婉初定然是害怕母親把她像三妹四妹五妹那樣,隨意婚配了。這才想著從老太太,四太太那兒入手,給自己找個有陰涼的大樹做依靠。
嫻寧微微一笑,這個九妹妹雖然聰明,可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見識到底淺薄了些。
就算她入了四太太的眼,那又如何?四房怎麼能管得到大房兒女的婚配之事?
至於老太太,膝下無子,將來還不是要仰仗爹爹過日子?她但凡還沒有老糊塗,也知道不能得罪大房。
看起來,‘命格貴重’‘血光之災’這八個字,就把婉初逼到死胡同了。都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畫扇見嫻寧心情漸好,這才壯著膽子道:“碧桃這幾日又來求我了。她說,如今跟著九小姐回聽雨軒住,不如就讓她留下吧。”
嫻寧微微皺眉,口氣聽不出一絲波動:“嗯,你去拿些銀子給碧桃。等老太太的壽誕過完,就讓她回來。”
畫扇答應一聲,又準備給嫻寧喂藥。嫻寧擺擺手,一臉不耐:“放那吧,天天喝這苦藥,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畫扇賠著笑臉:“小姐放寬心將養著,再配上這藥,定是能好的。”…。。
嫻寧輕輕揚了揚下巴:“去吧,去我匣子裡拿了銀子給碧桃。藥就放這兒吧。”
畫扇答應一聲,轉身退出去了。
嫻寧說了會子話,神情倦怠,看著喝了幾口的藥,心生厭煩。便將剩下的藥放在小幾上。可誰知,畫扇沒一會兒又回來了。
畫扇眼神有些微妙,輕聲道:“小姐,九小姐來看您了。”
嫻寧的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她猛地坐了起來,因為坐得太急,隻覺得一陣頭暈,整個人無力地靠回了軟枕裡。
婉初一進屋,就見嫻寧如弱柳一般,忙走到榻前,關切問道:“二姐姐,可是哪裡不舒服?”
嫻寧不願在婉初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聽了這話,軟軟笑道:“沒什麼事兒,隻是起得猛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