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螭之前,他們每年都能和廣明相處短暫的幾天,會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夔螭之後,他們才是徹底斷了聯係,再後來就是魔宮夜搖光受傷,為此彼此好,才斷了念想。
溫亭湛的聲音清潤,字正腔圓,用詞也會具有高雅的幽默性,廣明眉目溫和,唇角含笑,認真聆聽,夜搖光目光灼灼,仿佛看不夠似的一瞬不瞬看著他。
直到他出聲詢問,或是為了讓溫亭湛不覺枯燥主動接話,才漸漸帶入了夜搖光,夜搖光也放鬆下來,陪著溫亭湛,將他們夫妻這麼多年所經曆的事情,全部告訴廣明。
細致到一日三餐,這一說就是整整兩個月,溫亭湛和夜搖光早已經可以不眠不休不食,廣明修為自然也可以如此,他們一家三口,自己都不知道他們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在禪房裡說儘了一生,說完之後,廣明也把自己這一生的點點滴滴悉數相告。
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永安寺,隻用了十天就把能夠說的都說完。
說完之後,廣明深深凝望著夜搖光和溫亭湛:“如此,也算孩兒伴了爹娘一生。”
交換了彼此的經曆,也算一生相伴。
這訣彆的味道如此重,夜搖光卻出奇地內心平靜而又祥和:“廣明所言極是。”
“母親,今日是孩兒生辰,可否再吃一碗母親親手所做的長壽麵?”廣明漆黑幽深的眼瞳,透著點點渴求。
“當然。”夜搖光毫不猶豫答應,然後去了永安寺的廚房,整個過程中她都噙著笑,從揉麵開始,每一個動作都細致不疾不徐。
讓她想到了那些年帶著溫亭湛和溫葉蓁兄妹去渤海陪伴廣明的時光,日子過得真快啊。
一碗麵端到廣明的麵前,夜搖光眼裡是滿滿的母愛:“吃吧,還是當年的味道。”
廣明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吃,一碗長壽麵他吃得很慢,最後連湯也喝得一滴不剩,放下碗筷,他露出了滿足而又釋然的笑容,緩緩站起身,優雅跪在他們的麵前,深深一拜:“母親,父親,孩兒拜彆。”
夜搖光和溫亭湛受了他這一拜,一左一右將他攙扶起來。
夜搖光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溫柔的目光深深凝望著他:“廣明,無論你在何方,無論相隔多遠,母親心中,你永遠是母親的孩子。”
廣明笑容加深,露出了和溫亭湛一模一樣的醉人酒窩:“孩兒亦是如此。”
夜搖光伸出雙臂,抱了抱他,輕嗅了一口他身上清冷的佛香,並沒有眷戀,十分果斷地將他推開,然後不再多看他一眼,牽著溫亭湛離開了禪房。
她和溫亭湛就站在禪房外,禪房內傳出了廣明誦讀《觀音心經》的聲音。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金色光芒緩緩消失,直至不見。
永安寺突然響起了厚重的鐘聲,和飄渺來自於遠方的佛音,金色的光芒如同一顆璀璨的夜明珠,從禪房的屋頂緩緩飄出,升上了高空。
夜搖光仰望夜空,終究還是有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了臉龐,但她唇角是含笑的。
沒有過多久,又是一陣鐘聲,一束金色的光從另外一個禪房掠出,追逐著方才的光芒而去。
夜搖光見此,低聲笑了:“原來老和尚要修成正果,就得助佛子功德圓滿。”
老和尚隻怕早就知道這一點,可當年佛子降世,他與人爭奪,卻未曾對她言及。
自永安寺相遇,源恩大師對她就多有包容,牽絆緣分從那一刻起就定下了吧。
廣明和源恩同一天圓寂,廣明走了,就連雪鹿和優缽羅花也一並消失,正因為它們都不在,夜搖光才深信廣明不是死亡,而是走向了永生,所以她沒有悲傷。
她握住溫亭湛的手,摩挲著他的手背,與他十指相扣:“溫公子,往後餘生,唯我相伴,樂否?”
溫亭湛的指尖扣住她的手背,柔情繾綣的眼瞳鎖住她的身影:“溫夫人,往後餘生,有你相伴,幸甚。”
“師傅師傅,還有我!”不甘被遺忘的金子跳出來,端起它金燦燦的小臉。
夜搖光與溫亭湛同時伸手彈了彈它的腦袋,夫妻兩都發出了愉悅的笑聲,笑聲隨風而散,奔向遠方。
從此以後,夫妻二人攜一猴天下遨遊,他們的足跡遍布每一寸土地,走過最長的山脈,闖過最深的峽穀,見識天下奇聞,品嘗四海美食,遇到過許許多多奇怪的人和事……
歲月漫長,山河悠悠。
何其有幸從總角到暮年,能執一人之手,不相疑,不相離,不相忘。
權傾天下,不如有你;世間永恒,唯神仙眷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