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包紮(2 / 2)

綠牆角 葉惜語 6303 字 1個月前

剛才他和她說話,應該隻是出於律師的工作職責,沒有其他含義。

直到顏月過來了,溫漓的視線才從他身上離開,感官遲鈍地發現腳後跟好疼,新皮鞋磨腳。

“沒想到陳律師竟然來了。”張宜看了陳清軌一眼,興奮地對許淑道:“你不是說他不來嗎?”

“我也納悶,他以前都沒來過。”許淑搖頭,“可能正好沒事,他平時很忙的。”

張宜見顏月往陳清軌旁邊擠,八卦道:“顏月和陳清軌是不是有一腿?”

溫漓沒作聲,見她看著自己,才道:“你問我?”

張宜道:“你和他們一個大學,又是顏月室友,沒聽過什麼嗎?”

溫漓低頭看著地麵,語氣平常,“不清楚。”

“我好像聽說陳清軌大學交過一個女朋友,”張宜想起什麼,道:“不會就是顏月吧?”

“你這麼一說,真有可能。”許淑壓低聲音,“我之前無意間看到陳律的手機壁紙,是一輪月亮。”

“真的假的?這麼明顯。”

……

腳跟越來越疼,每走一步都像是剜肉,溫漓臉逐漸蒼白,腳步緩下來,漸漸跟不上她們。

張宜八卦到興奮處發現另一邊沒人了,回頭喊:“阿漓?”

她這一叫,所有人都看過去,隻有陳清軌腳步停了。

“我去便利店買點東西,不用等我,你們先去。”溫漓小跑向便利店。

“清軌,我們走吧。”顏月見陳清軌不動,叫了聲。

他心情似乎很差,比平時還要話少,這條街沒路燈,光線暗,他半張臉陷在陰影裡,陰沉沉地很壓抑。

顏月叫了兩次,陳清軌才收回視線。

*

便利店竟然沒有創可貼。

溫漓詢問店員無果,不得已,一瘸一拐坐到店外的長椅上。

她挽起褲腿,忍疼半脫鞋襪,腳跟處磨掉了一塊皮,露出嫩肉,很紅,隨時會滲血。

溫漓又檢查另一隻腳,也是一樣的情況。

她歎了口氣,仰望夜空,月明星稀,雲淡似霧。

就這樣吧。

她平靜地想。

和張宜說一聲,然後打車回去。

反正律師聚餐,她在不在也不打緊。

溫漓下定決心,剛從包裡拿出手機,頭頂突然落下一道清淡低磁的聲音。

“創可貼要嗎?”

溫漓微僵,抬起頭。

陳清軌不知何時來到她麵前,安靜地看著她,瞳孔是柔軟的茶褐色,卻絲毫沒有溫柔的感覺,臉孔淡漠。

溫漓半晌才問:“你怎麼在這裡?”

“買煙。”

說著,陳清軌遞來兩片創可貼。

“……謝謝。”

溫漓沒有拒絕,撕開創可貼,彎下腰。

他似乎在看她,深沉的目光有若實質,寸寸落在她的臉上,存在感極強。

溫漓眼睫顫了下,可能光線太暗,傷口麵積有點大,她手抖得厲害,總貼不好。

“我來吧。”

陰影逼近

,溫漓聞到熟悉的青檸氣味,夾雜著陌生的煙草味,陳清軌竟然單膝著地半蹲下來。

他們靠得很近,氣息混在一起。

溫漓再次僵住,“你……”

陳清軌拿走創可貼,目光落在她腳跟,“腳挪過來一點。”

溫漓縮起腿,“我自己可以。”

陳清軌沒有動,淡淡道:“我學過醫。”

“我知道。”

陳清軌掀了掀眼皮,“還以為你忘了。”

他語氣沒起伏,隻是陳述事實,溫漓卻好像聽出了幾分諷刺。

溫漓抿了抿唇,直起身把腳伸過去,“麻煩了。”

陳清軌垂下眼皮,捏住她纖細的腳踝,拇指擦過腳側肌膚,創可貼對準傷口貼過去。

他掌心很燙,溫漓的手指緊緊抓著椅沿,止不住顫,感覺腳後跟好像沒那麼痛了。

取而代之的是癢,密密麻麻的癢。

她想起以前,在酒店,他也這麼捏過她腳踝。

那是一個夏夜,夜晚約會時突遇暴雨,他們不得已在外開房。

洗完澡,她躺靠沙發玩手機,一隻腳不設防地搭在他腿上。

腳踝忽而被捏住,傳來濕潤柔軟的觸感。

溫漓下意識一掙,陳清軌的手掌紋絲不動,他輕輕細吮,親得很慢,灼熱的吻沿著柔嫩的肌膚一路往上。

白色吊帶裙被扯落,她顫抖地抓著他的頭發,每當受不住想躲開,又被他抓著腳腕拖回去。

那晚,她第一次知道,被吻遍全身是什麼感覺。

*

夜色寂靜,樹枝掠過兩隻麻雀,發出清脆的啼叫。

長椅邊,空氣快要凍住,靜默無聲。

溫漓看著一言不發的陳清軌,若無其事道:“聽他們說,你和顏月好像在交往,恭喜呀,終於修成正果了。”

腳踝一痛,陳清軌掌心忽然用力。

溫漓輕吸口氣,“你乾嘛?”

陳清軌問:“疼?”

溫漓點點頭。

“那就彆說話。”他貼完放開她的腳,又撕了一片創可貼。

“……”

貼好她另一隻腳後,手機響了,陳清軌起身接電話。

“陳律,你買好創可貼了嗎?顏姐的手指還在流血,紙巾止不住。”

對方嗓門大,正在穿鞋襪的溫漓也聽到了,動作一頓,隨後,陳清軌的聲音淡淡響起:“就來。”

……

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溫漓看著腳跟處貼好的傷口,思緒忽而飄遠。

以前陳清軌也經常給她創可貼,她體質虛,皮膚很容易受傷,生活中不注意被紙張劃破手指是常有的事。

他們還未親密時,陳清軌就隨身攜帶創可貼,每當她流血了都會給她一片,溫漓一直以為因為他是醫學生才這麼細心。

很久以後,她才通過彆人知道,陳清軌其實並不溫柔,待人也不親和,甚至都沒有醫者最基本的憐憫之心,他連自己受傷都不在乎,哪裡會在乎彆人。

他會隨身攜帶創可貼,隻是為了她。

溫漓也是那時,才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喜歡她了。

胸口泛起一絲抽痛,傷疼都掩蓋不住的酸澀溢滿心臟。

直到現在,她才清晰地意識到,陳清軌不再是她的了。

五年前,她親手把他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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