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漓一下明白了楚彌的顧慮。
車廂空間狹窄,陳清軌長得高高大大,無論溫漓怎麼往旁邊挪,他們身體還是會挨到,白色裙擺緊緊貼著他的黑色長褲,像這浸滿了清冽鬆香的空氣,無處可躲。
溫漓察覺到不合適想換座位,司機已經開車了。
陳清軌神色淡然,仿佛無知無覺,看著溫漓偷偷想把自己裙擺揪回去的手,發問:“還記得入學前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溫漓手一抖,馬上發現他不是在和她說話。
楚彌半闔著眼,酒勁漸漸上來了,頭歪在溫漓肩上,喃喃:“對不起嘛,以後不敢了。”
宋淮序看了眼後視鏡,“她好像醉了,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喝了很多酒。”
溫漓見陳清軌冷著臉,小心翼翼道:“她知道錯了,可不可以不要凶她了。”
“我,”陳清軌動作一頓,緩緩道:“凶她?”
他一共就說了一句話。
溫漓抿了抿唇。
陳清軌盯著她,喉結滑動了下,視線從她身上收回,望向車窗外。
光線交錯,漆黑碎發下,他眸光很淡,少有的頹。
*
車開到女生宿舍樓下,楚彌真的醉了,昏睡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
陳清軌把她背起來,讓宋淮序先回去,問溫漓:“你們宿舍讓男生進嗎?”
一般不會讓,溫漓明白他的意思,她們宿舍在六樓,單靠她一個人不可能背得動楚彌。
“我問下室友能不能幫忙。”
溫漓給伍玲打電話,占線打不通,又換成顏月,這回很快通了。
顏月聲音清甜,“阿漓,怎麼啦?”
溫漓將發絲撥到耳後,道:“是這樣,楚彌喝醉了,我一個人扶不動,你有空下來搭把手嗎?陳清……”
她剛要說陳清軌也在,顏月正好能見一下,可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顏月不好意思道:“我已經洗澡躺下了,不方便下樓,你要不要問問玲兒?她在外麵和朋友打電話,應該很快就好了,你再等一等哈。”
她說完就掛了。
靜了靜。
溫漓抬頭,陳清軌正看著自己,知道他全都聽到了,有點尷尬,“我進去問問宿管阿姨,能不能放你進去。”
陳清軌淡嗯了聲,聲音聽不出情緒。
*
顏月懶懶靠在床頭玩手機,伍玲突然推門進來,喊:“陳清軌上來了!”
顏月驚得手機差點掉了,“上哪?”
“我們宿舍樓!”伍玲讓她快出來看,“外麵好熱鬨,好多女生擠在樓梯口往下看。”
顏月立刻下床,胡亂踩著棉拖跟她跑出去。
“陳清軌怎麼會來我們這兒,宿管阿姨會讓嗎?”
伍玲:“就是阿姨帶他上來的,好像是為了背楚彌回宿舍。”
顏月想到溫漓剛剛的電話,停住腳步,“也就是說,他會來我們宿舍?”
“是啊。”
說完,伍玲看到顏月匆匆跑回去了。
“你乾嘛去?”
“收拾房間!”
與此同時,伍玲聽到前麵女生們的聲音更大了,陳清軌已經背著楚彌上來了,阿姨在前麵開路,溫漓竟然跟在後麵。
伍玲忙叫了她一聲跑過去,“楚彌怎麼了?”
“她喝醉了。”溫漓看到她,舒了口氣,“來正好,我正想問問你們願不願意讓陳清軌進宿舍。”
“我不在意。”伍玲想到顏月剛剛的樣子,“她更不在意。”
“謝謝。”陳清軌微頷首。
伍玲第一次見到本人,總算明白了顏月為什麼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好看成這樣誰不迷糊。
溫漓帶陳清軌進宿舍的時候,顏月正在鋪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正好人都在,為了不鬨出誤會,溫漓把楚彌是陳清軌表妹的事說了。
伍玲和顏月都驚了一下,顏月最先反應過來,看床上楚彌臉頰酡紅皺著眉很難受,打濕自己的毛巾,擰乾蓋在她額頭上,柔聲對陳清軌道:“蜂蜜水可以解酒,隔壁寢有蜂蜜,我去借一下泡給她喝。”
陳清軌沒看她,淡淡道了聲謝。
毛巾濕噠噠的,楚彌眉皺更深,不舒服地扔開,喊阿漓。
“怎麼了?”溫漓走過來。
“我頭疼。”楚彌虛弱道。
陳清軌手背碰了下她額頭,問:“這裡有風油精嗎。”
“我有,在床上。”溫漓爬上床。
陳清軌沒想到她就睡在楚彌上麵,看她爬上爬下,細細一截胳膊和床欄磕磕碰碰,眉微蹙。
溫漓在枕邊摸到風油精,給楚彌太陽穴塗了些。
這時,顏月拿著蜂蜜回來了,見陳清軌還在,她心鬆了鬆,正要快步走過去,陳清軌看著溫漓突然問一句:“手沒事吧。”
顏月腳步頓住。
溫漓怔了下,順著他目光,這才發現右手胳膊上有一道細小的口子,應該是剛剛爬床時劃到的,有血滲出來。
“沒事。”溫漓不太在意,已經習慣了。
陳清軌拿出一塊創可貼給她,“等楚彌醒來,讓她和你換一下床位。”
溫漓沒想到他隨身攜帶創可貼,愣了下道:“不好吧。”
“她皮厚,無所謂。”陳清軌口吻隨意。
楚彌已經被風油精的味道熏醒了,全程聽到他的話,硬是給氣笑了。
“你才皮厚,阿漓要換也應該和顏月換,顏月的床本來就是她的。”
顏月站在門口,臉白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