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以為就這樣一切成為默認的時候,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陣清音。
“未想過你會有如此多的顧慮,也怪我之前從未給過你此番承諾。”
雲瀟驚喜的抬起頭,隻聽得墨楚玄繼續說道。
“從我母妃死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此生若不做到最高的那個位置,一定不得善終,所以一直以來我韜光養晦,遠走京城,不僅為的是遠離京城的是是非非,更是為了積攢一生的功業。”
管家和一旁伺候的下人們,早就識趣的出去了,此時房門緊閉,倒是十分適合談心說事。
“其實在功成名就之前,我也從未想過我會有成就的那一日,所以你所說的這些我是因從未想過,所以才從未有過解釋。”
“如今你問起,我也可給你一個承諾。”
“向來成王敗寇成就的那一個人,自然是有能力,定下整個江山社稷的規矩,若是真有那一日,我也必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三宮六院不過是祖上的規矩,祖上的規矩又與我何乾,若是我一直死守著規矩,今日的我或許早已化為一剖黃土,哪裡還有機會站在這裡?哪裡還有機會聽人人稱讚我一聲?”
桃花酒初入口時有桃花的清香,後有回甘,到如他們此時聊的這些一般。
聽到墨楚玄的解釋,雲瀟心裡的苦楚終於消散,她又端起酒杯。
“我從未想過,如你一般強大的人內心也會有如此難以排解的愁苦,我隻知你過得並不如意,卻不知原來你的心底也是如此傷感,我過去的生活也並無太多歡愉,卻從沒有帶過危難之時,隻是過得苦一些。”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坐在一處,望向對方的眼裡是滿是理解。
如果能夠回到從前,抱一抱那個受儘痛苦的孩子,會不會讓他的童年有那麼一絲慰藉,也不至於長大之後,有一段一直難以治愈的童年和過去。
兩人喝了喜酒桌上的飯菜倒是沒怎麼動,桃花釀倒是喝得一滴不剩,喝完之後雲瀟腦子暈暈乎乎,想站起來走到椅子旁,卻也做不到。
隻能傻笑著坐在飯桌旁的椅子上看著墨楚玄那張帥臉喝醉之後神誌不清,倒是把平日裡未曾說出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墨楚玄,你這麼一張臉整日裡戴著麵具不見人倒是可惜了,等有一天我一定要拉著所有人都來看一看,你長得並不醜,他們老說你長得凶神惡煞能止小兒夜啼,那是他們沒見過世麵要我說這京城,沒有誰比你長得更好看了。”
“不對不對,以後不能讓彆人看你,你這張麵具還是一直帶著吧,若是讓眾位閨中女將知道你長得這麼好看,那我肯定搶不過他們,現在他們已經對你心生愛慕,若是知道你長得如此英俊,那不得個個如狼似虎的撲上來,到時候哪裡還有我的位置,我可爭不過這群女人。”
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嘴裡喃喃自語說話的聲音還不小,墨楚玄聽著也稍微有些醉意了。
對於他來說,桃花釀喝起來如一般的水無異,隻是今日或許是喝得太多,也或許是一起喝著酒的人不同,此時此刻他也覺得腦袋暈暈乎乎,有些事情如泉湧,一般竄入到腦子裡。
如果說過去的那些苦難,都是為了今日能夠遇見一個與他如此投機的女子,那過去這近二十年來所受的苦倒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他唇角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來,還未舒展,便看見雲瀟正掙紮著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卻沒站穩,直直的倒向一邊。
墨楚玄眼疾手快立刻把雲瀟接住,兩人卻一起跌倒在地上。
雲瀟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子裡更暈了,抬起頭時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一時間的驚嚇轉化成一股憨笑,她伸出手,輕輕地揉捏著墨楚玄的臉。
“你啊,你常年戴著麵具也就不說了,如今摘了麵具我們暢快飲酒怎麼不笑一笑?”
“我見過你笑的,你笑的很好看,笑一笑,不要老板著臉,都嚇到我了,板著臉老的快,你看當今聖上,整日裡板著張臉,凶神惡煞的,如今倒顯得比他的實際年齡還要老。”
墨楚玄一陣無奈,平日裡看著雲瀟端莊自持的樣子,偶爾透出一些小機靈,卻也無傷大雅,沒有想到內心竟藏著如此囂張的小心思。
“你呀,你膽子倒是不小,這是在我府中,若是讓聽見了你編排皇上,罪名足以誅連九族。”
墨楚玄把雲瀟抱起來,朝著裡麵的偏殿而去,偏殿有一處貴妃榻,上麵鋪著上好的雲錦倒也舒適。
把人放下後,他就想出去打盆水來倒一杯茶,卻未想剛站起來便被人拉住衣袖。
“你去哪裡啊?我都喝醉了你怎麼還不陪陪我?我們這麼久未見難道你就不想我嗎?信中說的那般想念,我看倒也未必。”
無奈之下,墨楚玄隻能讓下人將東西備好,而他坐在一旁任由雲瀟拉著他的衣袖,無奈的看著小醉鬼耍酒瘋。
“這天底下也隻有你敢如此囂張編排聖上,纏著本王。”
貴妃榻夠大,躺下兩個人也隻是略顯擁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為了雲瀟,一杯茶又給他擦了,擦臉後墨楚玄將就著躺在一旁,閉目養神。
如今時光正好,外麵不知道是什麼蟲子喋喋不休,往日裡隻覺得煩,如今竟覺得像一場音樂,不然這室內安靜的會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