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雲瀟除了幾聲悶哼之外,並沒有大喊大叫,就連太醫都十分敬佩,這女子的心性和忍耐。
倒是墨楚玄靠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是極度的不忍,看到太醫動作稍慢一些,便會用眼神警告。
將近一個時辰的治療,帳篷裡麵沒有人是不緊張的,血紅色的水一盆接著一盆的遞出去,等結束的時候,太醫的額頭上滿是汗珠,放下刮刀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
墨楚玄連忙問:“這些腐肉割了是不是就無礙了?還有生命危險嗎?”
眾太醫不敢打包票,佝僂著身子在一旁提前托底。
“非也,姑娘的傷口實在是太嚴重了,今天晚上勢必要有一場高燒,等會兒臣會煎藥要,等姑娘高燒的時候加劑量的喂進去,等明日早晨才能知道結果。”
就如同他之前昏睡的那一天一夜一般,並沒有脫離危險期,一切都要等要看天意,要看是否有足夠頑強的意誌力撐過這一夜。
雲瀟早就疼得暈了過去,此時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一片濡濕。
“下去準備吧,上好的藥材都用上,有什麼用什麼,沒有的就立刻派人去山下采買。”
太醫匆匆出了帳篷,對於此事不敢怠慢,方才王爺的眼神已經告訴他了,若是這位雲小姐不能醒過來,他們這群太醫的性命難保。
……
“雲瀟,守了我這麼久怎麼不知道處理處理自己的傷口呢?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心疼嗎?我對你並不比你對我的少,看到你如此,我的心裡是徹骨的痛。”
隻可惜雲瀟聽不見,墨楚玄一邊自責一邊又無奈雲瀟對他的付出,其實兩個人都沒錯,都是想一心守著對方罷了。
半夜的時候雲瀟果然燒了起來,渾身上下如同一個火球一般,高燒不退之前他已準備的藥,連著灌了兩碗才能喝進去半碗的量,不得已之下隻能一直讓她喝。
隻要是如此,雲瀟身上的熱度依舊沒有下降,墨楚玄心急如焚,看著雲瀟臉上的駝紅,恨不得代她受了這苦。
“一群庸醫,本王要你們,有何用,連一個傷口都治不了,若是他,今日未能熬過來,本王要你們祖上三代一起陪葬!”
太醫們嚇得一個哆嗦,使出渾身解數也無可奈何。
現在要等的就是時間,一切要看雲瀟的造化,能熬得過來是幸運,熬不過來也屬正常,在這個時代,不知每天都會有多少人死於高燒不退。
王爺的主帳篷黑漆漆一片,倒是一旁的副帳篷通火通明,皇帝來探望的時候看到黑漆漆的帳篷,不免覺得有些納悶兒。
“你們家王爺休息的這麼早嗎?”
下人們對王爺的去向心知肚明,卻不敢答話,隻能支支吾吾道:“回陛下的話……王爺他……他身體還未恢複,所以就睡得早了一些。”
皇帝如何看不出這群下人在撒謊,他冷眉相對,下人們瞬間跪倒在地上如實招了。
皇帝甩袖去一旁的帳篷,下人們不敢攔。
雲瀟的燒還沒退,墨楚玄強撐著精神不願意睡下,就這麼一個人靠在床上看著昏睡中的雲瀟,皇帝進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冷情的兒子,有一天竟然也會有如此柔情時刻。
隻可惜,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官的女兒,身份地位實在配不上當今親王。
皇帝默不作聲的近來,墨楚玄這麼警惕的人,今夜竟毫無反應,依舊將目光落在雲瀟的身上。
“你們什麼時候已經有如此親密的關係?”
墨楚玄抬頭,微微皺了眉頭,心中有些不耐煩。
考慮到皇帝終究是皇帝,如今還不能忤逆他,耐著性子壓低聲音回道:“算起來應當有幾個月了,陛下怎麼這個時間來了,恕兒臣還有傷在身,不能下床恭迎。”
皇帝臉色黑沉,心情應當是不佳的,墨楚玄將雲瀟的被子蓋好,自己顫顫微微的站起來到一旁的桌椅處。
“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怎麼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兒似的,您的身邊不應當早有人將我身邊的事兒都報給您了嗎?”
這句話屬實帶著挑釁,但他低眉順耳的模樣,又讓皇帝發不出氣來。
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的這個兒子,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陌生是什麼感覺。
這兒子不與他親近他是知道的,可終究是血肉至親,他從未想過要讓這兒子折在自己的手裡。
如今多年不與他團聚的兒子明明站在他麵前,卻像遠隔千裡之外,父子之間並不連心。
“你是在怪朕派人監視你,正是怕你在京城有危險,所以特意派人去保護你的,隻是順便將你身邊的事情都呈報給朕,這也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