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容素從失去意識到找回了意識,已經過去了三日。
這三日,好似和之前不一樣,沈楓宇並沒有召見她。
明明在她失去意識這半年來,沈楓宇每日都會在晌午召見她一起用膳,無一例外。
不過,沈楓宇不來也無礙,她並不想見此人。
若是見到此人,她都怕自己的憤怒和憎恨會溢出來,到時候自己可就暴露。
視線不自覺移到了一旁,看見阿彩站在那一動不動。
容素這幾日,觀察到這個丫頭和其他宮女不同。
相對於其他宮女來說,這個叫做阿彩的丫頭似乎沒有那麼懂規矩。
其他宮女一刻也不願意和她待在一處,反倒是眼前這個丫頭,好似很樂意和她一塊。
容素思考了下,決定透過這個丫頭,了解下這半年來,她所沒有了解到的事情。
隻是,她一直都是平日裡不說話的,若是此刻一下子問出了以往不會問的問題,就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思前想後,容素打算營造一個合適的氛圍。
到半夜,阿彩正提著宮燈來到容素的殿門外。
她按照往常這個時辰會過來看一眼容素的情況。
隻要沒有什麼事,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一個時辰再過來值守。
可當阿彩剛走到殿門,就聽到了裡麵突然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麵的聲響,且還伴隨著一聲很小的驚呼。
聽到這個動靜,阿彩已經慌了,趕忙走過去,貼著殿門向裡麵詢問:“小姐!是發生了什麼嗎?需要奴婢進來嗎?”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阿彩越來越著急,她邊開口邊把門推開:“小姐,奴婢進來了!請恕罪!”
提著宮燈進來後,昏黑的環境漸漸得到了緩解,一片昏黃的燈火將裡麵照亮了些。
阿彩著急往裡麵看去,四處找尋容素的身影。
終於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發現了一個身影。
纖細的身影蜷縮成一團,似乎還在發抖,地麵上是一個摔倒的椅子,還有一雙四倒八歪的鞋子。
阿彩被嚇到了,跑著過去,跪在地上,望著緩神發抖的容素,擔心地問:“小姐?您怎麼了?有沒有受傷?對不起,奴婢應該早點過來看您的。對不起。給奴婢看看您,有沒有受傷?”
說著,阿彩就起身要去點燈。
容素眼底劃過了一絲暗流,而後伸出手拉住了阿彩。
阿彩突然被容素拉住,驚愕了下,再感覺到她的手在發顫,以為她是被嚇到了,便趕緊安慰容素。
“沒事了,小姐,沒事了。奴婢在的,讓奴婢幫您看看有沒有受傷吧?”
她的手輕輕拍著容素的肩膀,口吻很溫柔,就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孩一般。
容素沉默著,沒有忘記自己的最主要目的。
她用極其脆弱的聲音說:“我怕。”
阿彩心疼地望著容素,伸出手抱住她:“奴婢僭越了,小姐,不怕的。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隻有阿彩不知道,不,其實那些宮女也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
隻不過阿彩比起那些心機深沉的宮女來說,她是一個還算天真單純的女子。
容素壓著嗓子,用稍微悲傷的哭腔說話:“我,想家。我夢到了家人受到了傷害。”
阿彩微愣,用更加憐憫容素的眼神看著她,也許她自己也感同身受。
“小姐。夢都是假的。不要害怕。小姐的家人不會有事的,奴婢會給他們祈福祝福的。”
容素搖著頭,聲音極其低沉:“你可以告訴我,如今外麵是什麼情況嗎?”
這是容素第一次問這麼多問題,阿彩雖然有點疑惑,但她也隻是想到是因為容素突然做了噩夢才會這樣不安吧。
為了安撫容素,阿彩也沒有想太多了。
“好。奴婢會告訴小姐的,可先讓奴婢看看小姐有沒有受傷好嗎?”阿彩依舊對此不依不饒,好像隻要沒有看過就不甘心。
容素定眼看了會阿彩,她的眼睛裡充斥著憂色。
這時,她也不再阻止阿彩幫她查看傷口的舉動。
阿彩見容素沒有再攔著她,她就連忙要去點燈。
可容素再次抓住她,阿彩詫異:“怎麼了?小姐。你不想點燈嗎?”
容素點了點頭,露出了不安的眼神。
阿彩看見後,心疼地抿唇:“好,我不點燈。”心想著,也許小姐有過什麼其他陰影吧。
不多想,阿彩就透過宮燈那微弱的火光,給容素檢查了下是否有受傷。
阿彩看了好一會,仔仔細細地檢查,最後見是腳裸那裡有些腫了。
想必是撞到了椅子留下的。
“小姐,奴婢給你去拿些可以治療腫塊的藥散。您等奴婢。”阿彩站起身來,說完就連忙跑出去了。
容素也不急於一時,靜靜等著阿彩回來。
在阿彩拿著藥散回來後,她就幫她塗抹,看著阿彩如此認真小心,容素覺得若是能逃出去,一定要帶上這個丫頭。
也算是多謝她這一個月來一直照顧她的恩情。
“可以告訴我嗎?”容素小聲地再次詢問。
阿彩能察覺到容素的害怕和擔心,看上去是害怕夢裡的壞事會發生。
望見這樣的容素,阿彩於心不忍,想想便說:“小姐,不要擔心。陛下如此珍重您,您的家人,想必陛下也會十分看重的。”
容素不想要這種答案,她低下頭,眼底已經有點憂鬱。
阿彩感覺到容素的低落,有點著急,想想又說:“自從半年前,東洲小皇帝失蹤,攝政王被刺殺,東洲就徹底成為了北洲的俘虜國。而三個月前,中洲皇帝突然中毒身亡,陛下一舉帶兵討伐,現今,整個三洲一城都以陛下馬首是瞻。”
“而且,小姐您不日就要做陛下的皇後了,不要擔心,您所憂慮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阿彩笑著和她說著這些,似乎覺得這樣的日子會很美好。
可不知這些話對於容素來說簡直就像是拿一把刀重重地往她心臟上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