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從學堂回來,快要走到院門口,從草窯門裡出來的陳鳳,一盆涮鍋水朝他潑了過來。
三娃躲閃不及,從頭淋到腳。
他來不及多想,轉過身將書袋子護在身後,連忙掏出來抖了抖。
剛添完炕的宋春雪,從院牆拐角處過來,就看到三娃狼狽的模樣。
再看看陳鳳,她隻是愣了愣,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但她什麼也沒說,一沒道歉二沒有上前跟三娃說話,看到宋春雪就跟看到死對頭似的,扭頭就走。
宋春雪放下手中的籃子,“眼睛長在腦門子上是擺設嗎,洗鍋水潑了一身,不認錯也就算了,嘴巴也被縫上了嗎?”
她掏出舊帕子給三娃擦了擦衣服,又從右手邊掏出新的來,給她擦了臉。
“你怎麼不吱聲,被欺負了也不吭一聲,難怪人家都愛欺負你,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欺軟怕硬。”
三娃並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兒,反正我這衣服要洗了,晚上要換來著。明天休沐,我不用去學堂,讓老四歇一天。”
宋春雪卻並不打算就此作罷,抬腳往草窯門口走。
“娘,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自家人,潑了就潑了,反正人家的房子蓋好了,過不久要搬走。”三娃看了眼草窯門上的舊門簾,“我不想吵架。”
也是,若是問一句,以陳鳳的性子,搞不好要撒潑打滾。
下午老大剛幫過她,陳鳳心裡頭肯定很氣,覺得老大背叛了她,向著彆人不向著自己。
也不知道陳鳳是怎麼想的,好像成了家跟所有人斷了往來才對。
其實一開始,陳鳳還沒那麼強勢霸道,剛嫁到江家的那幾天,她很乖順。
可能是老大覺得成了親,跟自家弟弟母親住在一個院子裡,多有不便,就有了分家的念頭。
之後陳鳳像是知道了老大的底線在哪似的,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拿捏著老大。
“走吧娘,今天這麼早回來,是做了什麼好吃的嗎?”
宋春雪回神,拉著他往屋裡走。
“我下午撈了油餅,沒去地裡,把你的被子換了,舊的那個用了好多年了,沉得扯不動你怎麼不跟我說?”
她笑著轉身合上院門,“今晚上炒了洋芋絲和粉條肉白菜,下油餅吃。”
三娃眼睛猛然發亮,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吃這麼好?”
“反正總要吃的,若是現在舍不得吃,過年了還要殺豬,總不能一直吃舊的。”說著,宋春雪將他的衣服拉過來,“你先去吃油餅,我給你洗衣服。”
“娘,不用我,自己能洗……”
“我剛剛正在洗衣服呢,順便給你洗,又不是天天洗。”說著,宋春雪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將三娃的外衫丟到水盆裡。
“快去把其他的換下來,一起給你洗了,去廚房吃油餅。”
三娃點了點頭,心裡熱乎乎的,這還是娘第一次給他洗衣服。
自從他開始放羊,娘隻給念書的幾個洗衣服,很少洗他的。
因為從山裡回來,娘還沒有回家,等他洗完衣服娘才回家。
他開心的同時有點心酸,這樣一想,娘以前好像真不怎麼喜歡他似的。
江紅英在廚房裡給秀娟喂水喝,見三娃回來,迫不及待的將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三娃。
“你不知道,你大哥今天給李廣正潑水的時候,我們都覺得他跟娘重新生過一遍似的,太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