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將鏟來的黃土放在草窯門外,睡了一覺就去放羊了。
等他晚上放羊回來,陳鳳還沒有生。
老娘婆跟他們一起吃晚飯,跟娘說說笑笑,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他跟三娃在一旁聽著,心想好久沒看到娘臉上有這麼多笑臉了。
“我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你家大兒媳婦的確不是善茬,那雙眼睛看著就不好相處,你家老大在她跟前,就是被管的死死的命。”
“你也彆計較這些,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大不孝孫還有老三老四,實在不行你自己攢點錢,老了一個人在外麵住著,那個草窯趁早修補著,每年上一次酸泥漿,等你老了還能住。”
趙大娘的話沒說錯,宋春雪點了點頭,“等哪天閒了是該裹一裹,今年還沒上過漿,上頭有條口子有點大,我要好好的補一補。”
“就是的,你要趁早心裡有數,孩子們長大了有自己的兒子孫子要照看,到那個時候你就是拖累,還不如靠自己,少看臉色少受些委屈。”趙大娘語重心長道,“你也彆像以前那麼拚力氣,人的力氣是有限的,等老了都是病。”
“嗯,我記下了。”這一點宋春雪再清楚不過,她深有體會,乾活早就不如以前那麼蠻乾。
但家裡的活兒不少,裡裡外外都是活,她能做的就是慢一點緩一點,彆太拚。
今天乾不完的活還有明天,大不了天冷了,每天多乾一點。
勤快的人眼裡都是活,她已經沒以前勤快了,還是每天累得倒頭就睡。
這時,老大從外麵進來。
“娘,趙大娘,我媳婦她又疼了,說是感覺要生了。”
趙大娘下了炕,“我去看看,如果隻是疼,骨頭沒感覺的話,離生還早。”
江夜銘讓到一旁,趙大娘先出了院子。
江夜銘留在屋子裡,看著宋春雪,壓低聲音道,“怎麼感覺她沒誠心接生,光顧著跟你聊天了。”
“怎麼沒誠心?孩子在你媳婦的肚子裡,又不是在趙大娘的肚子裡,該生自然就生了,還能讓人家替你生不成?”聽他這樣說,宋春雪莫名來氣,“不相信人家還叫人家來,是人家有經驗還是你有經驗?”
“……”江夜銘低頭沒說話。
“我知道你心疼你媳婦兒,但老娘婆隻是個幫忙的,又不能幫著生,你少說些沒用的。”宋春雪抬了抬手,“你看你媳婦兒去。”
江紅英忍著笑不說話,心想娘現在罵人的時候要忍著點,這是多怕跟老大結仇啊。
若是之前,她肯定讓老大滾了。
但現在,他們母子生分的,比鄰裡鄉親還不如。
哎,也不能說老大白眼狼,就是他那脾氣,從來都不會為彆人著想。
被娘寵了那麼多年,他哪裡知道娘也是普通人,不是有求必應的神。
江夜銘站在原地不動,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春雪以為他又要找麻煩,“杵在那裡做什麼?”
她也控製不住,現在看到老大拉得老長的臉,她心裡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躥。
“娘你彆生氣,我就是問問,沒有質問你的意思。”說著,老大抬頭看向宋春雪,“這些天沒跟你說話,是我不對,我跟你認個錯。”
“……”宋春雪猛然愣住,心裡被砸了一個大蜜罐似的,不由瞪大眼睛打量著江夜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