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的宋春雪,肯定覺得他浪費肉,甚至聽到他這麼說還會生氣。
“真的啊,”老四往板車上裝苞穀,“娘現在讓我感覺很陌生啊。”
“咋得,讓我打一頓才熟悉?”宋春雪拿起一邊的驢鞭子,作勢要往他腿上抽,“你站著彆動,讓你熟悉熟悉。”
“哈哈哈!”老四大笑著跑開了,“我去牽驢,今天回家還能吃肉嗎?”
“吃,肉不就是我們吃的嗎,我們還有一頭豬呢。”想到那些肉,宋春雪有些著急,“隻是這個天氣肉很容易壞,我下午要把多數炒乾了裝到缸裡,再做些臘肉掛起來。”
“要我幫忙嗎?”
“你?”宋春雪驚訝,“你不睡覺了?”
“啊?你不睡午覺就炒啊?”
宋春雪笑了,“你小子是休息了兩日不想放羊了吧,下午給我好好放羊去。”
老四不情不願的嘟囔,“好吧,放羊真沒勁。”
宋春雪就知道,他的熱情勁兒持續不了太久。
“那你去地裡乾活,我們換著放。”
“不了不了,還是放羊輕鬆些。”想到掰苞穀之後就是挖土豆,老四寧可每天去放羊。
“你自己想清楚,若是你不想放羊了,去外麵闖也隨你,反正這些活我一個人總能乾完,以前你們還小,不就是這麼過來的。”
看到老四得意的笑容,宋春雪冷哼道,“但是,我不會給多少盤纏,莊稼人的孩子,不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以為外麵的活兒比放羊輕鬆?”
“有多少給土財主當牛做馬的人,做夢都想回家放羊,可是他們做不到,你知道為什麼嗎?”
老四扶著車把手下了斜坡,“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地,他們也不能算是貧農,大多數是都奴籍,你不知道嗎?”
老四當然知道,隻是今日去了趟集市,看到了曾經的同窗。
他忽然想不明白,自己為啥從體麵的鄉學學子,變成了放羊娃。
被同窗嘲笑了兩句,他一點也不想放羊。
“知道了,我放羊就是了。”
“知道就好。等羊羔賣了我也會分錢給你的。彆整天想著去賺大錢,你連書都讀得敷衍了事,能乾成什麼大事?”
老四不滿的掏了掏耳朵。
宋春雪也懶得再說,跟在車後麵時不時搭把手推一下。
回到家,他們看到院門外的大柳樹下,坐著個破破爛爛的道士。
“娘,他肯定是騙錢的,我去將人給轟走。”之前上過當,老四看到這種人就生氣。
“彆胡說,這種人得罪不得。”
宋春雪壓低聲音,將他往後拽了拽,“你先把苞穀拉到院子裡,我過去看看。”
宋春雪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著走了過去。
“回來啦,”靠在樹上的道士睜開眼睛,看到宋春雪的時候愣了愣,“信士你……您今年高壽?”
高壽?
宋春雪差點說自己七十八。
她仔細打量著道士,他的衣服雖然不乾淨,但高高束起的黑發卻像是剛洗過的,一雙眼睛十分有神,麵容神采奕奕,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什麼高壽,我今年才三十六歲。”她笑道,“你是來吃飯的嗎,我……”
“不,我可不是騙吃騙喝的假道士,”說著,他抬手指著草窯的房門,“這個屋子裡有禍害人的符,若是信士相信貧道的話,貧道可以替你除掉,我再吃信士家的這頓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