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晚上吃過飯洗過碗,就要送灶爺。
往年都是三娃燒香磕頭,因為其他人不愛做這件事,覺得是迷信。
今年也是三娃。
宋春雪站在一旁,看著他跪在灶頭前磕頭上香,越看越歡喜。
但很快,一股淡淡的涼意竄上心頭。
若是三娃也跟其他幾個兒子一樣……
隨後,宋春雪笑了,一樣就一樣,珍惜眼前就是了。
如今的她又不是沒有退路,又不是靠著誰才能壽終正寢。
一切自有定數,她何必為了未來的事兒煩憂。
反正她是做母親的,走在他們前頭。
到時候,誰後悔誰哭還不一定呢。
孝心是傳承,一個不孝的人不可能生出孝順兒子,老大的兒子就是個啥都要靠父母的懶漢。
這樣一想,上天已經在儘可能的公平了。
臘月二十四,宋春雪開始大掃除。
三娃老四也跟著他在清掃自己的屋子。
兩隻小狼狗又矮又小,一會兒跟在這個後麵,甩著尾巴跑一會兒,一會兒跟在那個後麵跑一會兒,碰到台階爬不上去,又折回去互相追著玩。
宋春雪將陳年的老棉絮丟到院子裡,激起一陣塵霧。
“娘,這個不要了嗎?”老四開玩笑道,“你以前總說這是我爹的爹留下來的,留個念想,如今終於舍得扔了?”
“扔了,念想有的是,這院子的一磚一瓦都是念想,何必留個包漿了的破棉絮,都是土。”宋春雪道,“你拿到外麵燒了,小心彆燒到草垛。”
“哎好。”
宋春雪不放心,朝外麵喊了一聲,“三娃,你跟老四一起去。”
老四玩心重,誰知道哪句話能進他的耳朵。
三娃放下手中的書籍,從西屋跨出來,“好,我去看看。”
“娘,我能將二哥屋裡的小書架搬過來嗎?”
宋春雪正在炕上掃炕頭,光著腳踩在光炕頭上,熱乎乎的很舒服。
聽到這話,她探出雕了花兒的老木窗戶,“你用就是了,反正你二哥以後用不上。”
“萬一我二哥回來……”三娃其實擔心,母親會怪他擅自挪用他們的東西,“那我去取了,大哥的那些舊書我也搬去我屋裡了?”
宋春雪心中仿佛壓了一顆小石子,雖然不沉重,卻有些難受。
“嗯,你隻管用,你大哥都分家了,他這輩子都不想看書了,你二哥今後奔前程去了,哪裡看得上家裡的這點東西。還有老四,他也不是讀書的料,你隻管向他要便是,隻要他同意給,我絕不攔著。”
她似笑非笑的歎了氣,“三娃,今後你大膽一些,你難道沒發現,我現在最疼你麼?”
三娃低頭踢了踢院子裡的舊物件,“娘,我不想你最疼我,我也不想變成二哥那樣,你對我太好,心裡怪有負擔的。”
說著,他跑出院子,“公平一點就成,娘已經對我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