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宋春雪小聲問,“他們私奔成功了嗎,你有沒有爭取過?”
道長沉默半晌,“聊這個是不是要喝酒?”
“我這就去取。”宋春雪生怕他沒了興致,轉身風一樣跑回屋,取了謝大人給的兩小壇子酒來。
一人一壇,月下對飲,頗有詩意。
接過酒壇子,道長笑了,“你跑這麼快,是怕我不說了?”
她帶起來的風很強,鬼攆著似的。
“沒錯,師兄的過去我知之甚少,想多聽聽。”她點了點頭,“你若是還沒釋然,不提也罷。”
道長打開蓋子灌了兩口酒,“二十多年了,若是還不釋然,豈不是成了心魔。”
“未必,哪裡那麼容易成為心魔,意難平而已。”
宋春雪喝了一口,發現這酒的苦味更甚,對她的胃口。
“也是,意難平,意難平,當時年少,不懂情愛罷了。”道長靠在身後的台階上,語氣低沉,“後來他們私奔未果,師兄離開山門,我們至今未曾見過。那位姑娘,早已生兒育女。”
竟然是這麼平淡的故事。
沒有轟轟烈烈,他們終是隱入凡塵,各自天涯。
但聽得出來,師兄隻是情竇初開,而師兄的師兄,應該受了情傷。
“那之後呢,師兄就沒碰到更讓你心動的姑娘。”
道長轉頭看她,“你是不是以為你師兄,年輕的時候是個多情種,處處桃花?”
那不然呢,他在外遊曆難免遇到驚鴻一瞥的女子,何況師兄如今仙風道骨,年輕的時候恐怕風流倜儻。
若是太平淡,都對不起他爹娘恩賜的這張臉。
“讓師弟失望了,我天生六親緣淺,在那之後,都是過眼雲煙,無甚區彆。”
宋春雪不信,“有了也不能跟我講,我懂。”
道長輕哼一聲,“不信拉倒。”
說著,他起身道,“師弟早些睡,我去外麵走走,尋尋機緣。”
“人鬼情緣?”宋春雪嘖聲,“還是師兄厲害,你去吧,我喝兩口就睡,最近喝得多了,傷肝。”
“女子無才便是德,書讀得多了,師弟越來越不像樣了,敢調侃你師兄。”
道長從屋裡取出拂塵和布袋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撮合你跟謝大人的事,三娃他爹是何態度?”
“”宋春雪後背一涼,“師兄還是彆說了,我這就回屋睡覺。”
說著,她急匆匆的跑回屋,“他的態度,師兄你自己知道就好。”
說完,她合上門,抱著酒壇子鑽進被窩。
自孩子他爹去世之後,她就沒夢到過他,死了也沒有見到他,估計是早就投胎轉世了。
但萬一他還在,她怪心虛的。
次日,何川他們打算在金城逛一逛,幾個孩子直奔黃河邊,脫了鞋就開始玩沙子挑石頭。
宋春雪到底年歲長,懶得不想動,留在家裡打坐看書。
師兄給她的本子都翻得卷邊了,但她還是愛看。
易經那樣的書,不是她這種半道上認字的人能看得懂的。
師兄給她抄錄過的,通俗易懂,還好記。
她喜歡看師兄寫過的民間雜談,有趣的故事,替人治病的曲折經曆,幾番試驗增減藥物,才知道適合病患的藥方。
寥寥幾句,卻讓人聯想出完整又生動的畫麵。
相較於師兄的道術符咒,卜算推演,她更佩服於師兄的遊記故事。
兩寸來厚的本子,被她翻得軟趴趴的,她無數次怪師兄寫得太少。
師兄卻說,寫得少說明他孤獨難眠的日子少。
在山上休整了一日,他們次日天剛亮就乘著馬車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