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
宋春雪跟張道長圍著茶爐子,盤膝對坐。
炕桌上放著為明早準備的油餅和蕎麵饃饃,以及一碟切成片的醃肉乾,三個黃黃的軟兒梨。
茶罐咕嘟嘟的冒著泡,道長握著鐵絲擰成的長柄,給他們二人倒了茶。
隨後,道長拿起茶壺,給茶罐添了涼水,放了一顆小小的冰糖進去。
道長一甩長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聽聲音就覺得這茶香得不行。
宋春雪也喝了一口,看著師兄一絲不苟的黑發上麵落著塵土,不由笑道,“師兄該不會又去挖墳了?”
看師兄的氣色,這次閉關應該收獲匪淺,大晚上不睡覺目光還如此有神。
師兄向上看了眼,“頭上的土沒拍乾淨嗎?”
“還好,跟揚過場似的,師兄的頭發一向乾淨,我有些意外。”宋春雪夾了一塊肉乾放進嘴裡,“師兄要跟我說什麼?”
道長又喝了一口茶,用木棍壓了壓茶罐裡的枸杞和桂圓,“碰到了個很有錢的富商,說是要為祖師爺建個道觀,為我找幾個弟子守山,也是為他自己積德。”
宋春雪不由往前挪了挪,“還有這種好事,不是替我們省錢了嗎?那師兄打算在哪兒建?”
“我前些日子也想跟師兄說這事兒,五泉山上那院子什麼時候拆,往山上拉東西很費力,人家願意出幾成的銀子?”
道長若有所思,“銀子的事情不用我們操心,那院子你不住了?”
宋春雪疑惑,“我一個人占那麼大的院子作甚,當初不是我們倆打算買下院子,用來建廟的嗎?師兄怕我不同意?”
道長拿起一塊蕎麵饃饃,“我以為你要在那兒養老,你跟謝大人,沒戲了?”
“師兄不是能算出來嗎,你應該知道。”宋春雪微微笑著,“還是一個人自由,就算我答應了,怕過不久還得和離,現在這樣就挺好,想去哪去哪。”
“這麼說,你還挺遺憾的。”道長咬了一大口蕎麵饃饃,“這饃饃應該不是你做的,味道差了些。”
“是嗎?”宋春雪也咬了一口,“是我家老大做的,我終究還是推了一把,讓老大休了陳鳳。”
隨後,她將老大跟徐家姑娘的婚事,講給師兄聽,讓他幫忙算算日子。
道長了然,“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三歲的孩子要個女人照看,不然老大忙著地裡的活兒,孩子肯定被耽誤。”
宋春雪將他們的八字交給師兄。
“九月二十三,二十八都行。”
交過夜了,今天已經是九月二十一了,二十三便是後日。
“那就二十三,我看著他將人接進家門就回縣裡去,雖然我想在這屋子多待些日子,但吃喝都不方便,被子也不夠輕。”
道長看向她,“那你之前還說要遊曆四方,路上走走停停,難免會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你可能吃不了苦。”
宋春雪雙眼放光,“師兄要帶我去嗎?什麼時候?年後還是年前?能直接去最暖和的地方過冬嗎?”
她從書中得知,東南沿海的確不怎麼冷,冬天就跟這裡的春天一樣。
師兄能夠禦劍飛行,直接飛到那邊去,豈不省事兒。
之前沒動念頭還好,如今這個念頭在心中漸漸發了芽,她多一天都不想等。
“年前有點懸,既然你願意讓出那院子建道觀,過些日子我就要去金城找那富商,他家就在城內,”道長語重心長道,“彆著急,休養生息,這幾個月先練練劍法,多練氣修行,多學一些護身法門,外麵什麼人都有,江湖不好走。”
“也是,多學點東西,免得遇上厲害的給師兄拖後腿,若是有命去沒命回,得不償失。”宋春雪點點頭,壓下心中的急切,“那我好好準備準備。”
西屋再次傳來江煥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