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會兒糧食,中午了,肚子很餓。
但他們聽得到,老大的院子裡還有人,宋春雪想找個地方吃飯。
老大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趙玉芳家的院子。
“咦?”
趙玉芳正在削洋芋皮,看到他們母子進來,連忙起身笑道,“你們怎麼來了,家裡不是來了很多說媒的人嗎?”
“他們太能說了,我應付不來,跑到你這兒蹭飯吃,你願意給不?”宋春雪從耳朵上摘下一對銀耳環,放在她手裡。
“願意願意,你不要這樣,”趙玉芳將耳環推了回去,做出很生氣的樣子,“我之前還欠著你呢,早上又借了你的銀子,這麼大的恩情,你還如此見外,就是瞧不起我了。”
說著說著,趙玉芳委屈又難過,聲音哽咽,眼裡充滿霧氣。
宋春雪拍了拍她的後背,“彆彆彆,是我的錯,我也是為你好。”
其實她還記得三年前臨搬家前,她說的那些話,還有些不舒服。
仔細想想,趙玉芳就是跟她一樣的可憐人,她何必與她計較。
但凡趙玉芳手裡頭寬裕,也不會在欠著她幾百文的情況下再來借。
她所托非人,招了上門女婿生的孩子也不省心,自己又是個體弱多病的,乾活也乾不了多少。
能填飽肚子,已經很厲害了。
“走吧,你把麵盛好,我來擀麵。”宋春雪好奇,“你家男人呢,去地裡乾活還沒回來?”
按理說,王老漢那麼懶的人,不會這麼晚回來。
“去龍王川給驢配種了,中午不回來吃飯,老二去城裡背磚賺錢了。”提到老二,趙玉芬露出笑容,“雖然老二跟他爹很像,但好歹知道家裡變不出銀子給他娶媳婦,自己去掙錢了。”
宋春雪點頭,“是,長大了總不能事事靠父母,你的身體怎麼樣他心裡有數,若是乾等著你從土裡刨銀子,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
趙玉芬笑了,“沒錯,他不掙錢我就隻能賣掉牲口,那我們全家就要喝西北風。”
老大站在院子裡,“那我乾什麼?”
“你去屋裡歇著就成,”趙玉芳笑道,“去炕上躺著吧,等飯熟了叫你。”
宋春雪點頭,“對,三個人的飯,很快的。”
就這樣,宋家母子二人在趙玉芳家吃了午飯,沒有多少油腥的蓧麥麵洋芋疙瘩,但味道還不錯。
發現趙玉芳家裡沒有胡麻油了,宋春雪想著回去了給她送一小壺,好歹在榨油之前能吃點清油。
隻有豬油,做的飯差些味道。
吃過飯,他們還在趙玉芳家的炕上睡了午覺。
太陽偏西後,他們一起出門去地裡乾活。
隔天上午,他們母子一早去鄉裡趕集,明日娶媳婦,至少要做點好吃的,買紅紙紅蓋頭啥的。
老二在家裡,完全能應付得來那些上門的媒婆。
江煥這兩日一直纏著要娘,但得知要去鄉裡趕集,他開心的主動要求換衣裳。
他們乘著馬車來到鄉裡,宋春雪原以為沒有多少人認識自己,畢竟從前她認識人家,人家不簡單認識自己。
從前家裡窮,她又是個寡婦,大家在集市碰見,也不願意跟她打招呼。
好像跟她打招呼多丟人似的。
可是今日,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有鋪子裡的人朝她喊道,“江家嫂子吧,來趕集啊,進來看看唄。”
宋春雪擺了擺手,想起那滿臉紅血絲,雙眼皮賊明顯的男人,從前去他家買東西都是冷冰冰的,有一回甚至冤枉她偷東西。
果真是,富人深山有遠親,窮人街邊無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