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農忙,太陽光剛剛灑滿山川的時候,種莊稼的人感覺心裡火急火燎的。
他們都著急回家乾活兒,不管是家裡的還是地理的,隻要回家了,他們的心裡才踏實。
宋春雪目送著幾位姐姐和二哥越走越遠,看著他們走在羊腸小道上,不時回頭衝她揮揮手,她的眼眶就一次次的發酸。
也不純粹是難過,就是覺得這麼親近的人,一輩子卻連這樣遠遠相送的場麵,都難得幾回。
總覺得給他們準備的東西太少了,她如今過得好了,對最親的人好像吝嗇了些。
但在老二無意中撞見,母親給姨母和舅舅送的東西時,他都覺得母親過於大方了些,每人給了個錢袋子,估摸著該有二三十兩。
娘到底多有錢啊?
老二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這樣不對,反正那都是娘的銀子,而對方是母親的娘家人。
他壓下心中的那一點不舒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做得不夠好,不然母親不會對他不冷不熱。
之前老四那麼不省心的時候,隻要老四對娘的態度好些,好好的巴結一下,娘就會很大方。
他當時羞愧的低下頭,心中一陣酸澀。
是啊,娘的心也是肉長的,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帶有目的示好,她也很開心。
母親對於孩子的寬容,超乎這世間其他所有的關係。
可做兒女的總是太貪心,斤斤計較滿口抱怨,還怪自己為何要生在這樣的家裡。
殊不知,以他這樣的品性和認知,能出生在這樣的家已經是幸運。
母親的出身和經曆比他們還要艱難,她又該怪誰?
老二注視著在地埂邊站了許久的宋春雪,心想他好像在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總在怪彆人。
好像這樣會好受一些。
可這分明在印證,他就是不夠好。
他也是忽然才發現,娘很久很久沒有說教過他們了。
她隻是做自己該做的,若是彆人領情就繼續做,若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就止步轉身,乾脆利落,甚至不想解釋。
哪怕是對她生下的兒女,她在儘量克製那些小念叨。
“看什麼呢?”
老四走過來將手肘搭在他肩上,看著母親的背影歎了聲,“娘這個樣子怪可憐的,我都不敢看,你還站在這裡盯著瞧,想哭不?”
看到母親轉過身來,老二連忙避開視線,抬手打在老四手背上。
“快回去收拾東西,你才想哭,你們都拖家帶口的,行囊收拾好了沒?”
老四盯著他紅紅的眼眶沒有戳穿,“是是是,你孤家寡人一個,瀟灑的很。昨天好幾個要你當女婿的,你沒一個看上的?”
“沒時間相看,我總不能閉著眼挑一個吧。以後我們在金城舊住,娃他娘回娘家都要大動乾戈,還是選個近一點的吧,我不著急。”
老二撿起地上的枯樹枝,下意識的折成適當的長度,想著拿到廚房去好燒柴。
這兩日他乾的最多的事就是折枯樹枝,這個比麥稈兒耐燒些。
“我等著道長回來了給我算算姻緣呢,不能瞎看,像之前那次,純粹是自討苦吃,禁不起折騰了。”
老四誇張一笑,“啊?沒想到二哥還是個性情中人啊,我還以為你沒那麼在乎呢,畢竟男人嘛,不行咱再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