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就是個紙老虎,這番強硬的話應該第一次跟自家姐姐說,心裡還有些虛。
果然,在她點頭之後,謝征也端起茶碗,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神情自若的喝了茶。
謝靈韻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剛開始的委屈消失不見,這會兒竟然想笑。
果然,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書生爹,忽然嘴上功夫了得,是受人影響的。
還好,她爹好人為師,這把年紀還挺好學,活了大半輩子,終於學了點實在的防身術。
人生在世,普通人舞槍弄棒刀光劍影的日子不多,但唇槍舌戰明爭暗鬥陰陽怪氣的次數不少。
讀了那麼多書,引經據典跟人爭得麵紅耳赤,還不如這樣實話實說,實實在在的說出來來得舒坦。
都說道家心法唯我獨尊,曾經她不理解怎麼個唯我獨尊法,如今她忽然頓悟。
就活這麼一次,為何要委屈自己成全彆人,讓自己內心平穩,閒事不往心頭放,不就是人間自在仙?
一旁的大姐二姐半晌沒有說話。
“謝征,你真是這麼想的?”大姐看自家妹妹神情難看,琢磨了一陣兒後開了口,“幾年未見,你變了不少,學了些市井的伶牙俐齒,不似從前那般溫文爾雅了。”
謝征淡笑,“是啊,出門在外都是直來直去,溫文爾雅有何用,隻有挨打受欺負的份,我天生就沒有當閒散公子的命,直接一點心裡舒坦。”
二姐氣惱道,“那也不能明裡暗裡的說我們不管你家韻兒,韻兒又不是我生的。”
“你當初不爭氣,鬨脾氣休了她娘,如今又要女兒和離,你們父女倆就真的不能說點好話,成為夫妻不容易,受點委屈怎麼了,這些年你怎麼過來的自己知道。”
這話不中聽,十分刺耳,謝征心裡不好受。
年輕的時候他的確不夠好,讓韻兒老早沒了母親的照拂。
但一碼歸一碼。
大道理他都懂,不需要彆人指指點點,跟那些看客一樣指點他的不是。
若是不能為他著想,不能幫他什麼,難道他就非缺一個人罵醒他?
“是啊,”他笑了一聲,“韻兒又不是你生的,我不需要旁人來說教她。她和離了也是我來養,不需要彆人指手畫腳。”
“你……”二姐氣得起身,“好啊,好得很,你現在身邊有了人了,不需要我們說什麼,這些年我的確沒幫上忙,我沒臉回娘家,是我拎不清自己的位置,戳了你的痛處,我走。”
“我是我,你娘家是你娘家,我可沒有攔著你回來。”謝征頭一回說這麼沒有人情味的話,嘴唇微微顫抖。
大姐也不再勸說,看了眼道士跟自家外甥女,起身無奈道,“我們改天再來,你說的話,我會反思的。”
認真看戲的道長雙手握著拂塵,怎麼來的就怎麼出去。
宋春雪走過去,按住謝征顫抖的手指。
“難為你了,說了這麼多狠話,其實心裡很過意不去吧。”
謝征餘光中瞥見謝靈韻也走了出去,忍不住將臉埋在她懷中,“我沒事,總要為了孩子豁得出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