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不,超出曖昧的畫麵還在繼續。榮浩宇手忙腳亂地衝上去關電腦,卻由於動作太慌亂,不僅沒第一時間按下關閉鍵,反而讓視頻跳躍到了後麵的片段。
後麵已經開始……咳咳咳,的精彩片段。
毫不遮掩的畫麵就這樣一瞬間暴露在屏幕之上。榮浩宇終於以最短的時間,在十幾秒後,斷開了電腦與電視機的連接。
榮浩宇:…………
他合上電腦,以一個沉思者的姿勢背對著周遜,在沉思了三分鐘自己的性彆、年齡、人生、與周遜的關係之後……
逃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榮浩宇沉痛地想。
“啊哈哈哈,我沒想到楚雲闊他——”
他說著輕鬆的話,轉過頭來,卻看見周遜正用一個本子擋住了臉的下半部分,垂著眼,看著茶幾。
榮浩宇:……
為了看電視,他們原本便把燈光給關上,因此這時他越發看不清周遜的神色——他無法知道對方的表情,是尷尬、臉紅、還是……
會有……厭惡嗎?
榮浩宇的心突地一跳。
他為了假裝不在意,繼續大聲道:“這玩意兒是楚雲闊給我的,說是個恐怖片,特彆恐怖,看完後嚇得他一整晚都沒睡好覺,留下了嚴重的陰影,現在一看,是挺恐怖的哈……”
“沒什麼。”他聽見周遜的聲音。
燈開了,榮浩宇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周遜已經扔下一句“我去洗澡了”,就匆匆進了廁所。
“誒……”
榮浩宇伸出了手,卻像爾康一樣什麼都沒抓住。直到周遜進了浴室,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滿腦子空白。
他像是嫌東西燙手一樣把它刪除進了回收站。可那個晚上做的夢,又莫名其妙地湧上了心頭。
榮浩宇:……
不不不不不不不——他在心裡發出呐喊。
而浴室裡,周遜坐在浴缸裡,把自己埋在溫熱的水裡。
他聽見自己慌亂的心跳聲。
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容汾在外國語學校裡“追求”他時,他一被他碰到手,隻覺得讓人恐慌的厭惡。然而剛才,當那樣的畫麵出來,而榮浩宇則靠在他身邊時。
他因自己感到無端燥熱的臉龐,和……極為古怪
的感覺,而感到難以遏製的慌亂。
他在浴缸裡泡了很久,直到水都涼透了,才聽見外麵的敲門聲。敲門聲很急促,那個人的聲音也很著急:“周遜你沒事兒吧?沒事兒就說一聲!一個多小時了,怎麼你還在裡麵?”
他這才慌張地應了一聲,從水裡出來。
不知道怎的,出來時他腦袋都有點暈,不過周遜沒把它當回事。他換上浴衣出來後,才看見站在門口一臉焦慮的榮浩宇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
“耽誤,你上廁所了嗎?”周遜道。
榮浩宇:“……我以為你暈裡麵了。”
周遜用吹風機把頭發吹乾。榮浩宇端端正正坐在他對麵,似乎在做思想鬥爭。可周遜向他看過來時,他又迅速地把臉扭過去了。
周遜在看見他的瞬間,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個電影,他連忙把臉轉回來。
他這幾天,都怪怪的。
榮浩宇最後開誠布公地道了歉,解釋了是楚雲闊在惡搞他。周遜點點頭,“嗯”了一聲。然而在他聽見榮浩宇一句粉飾太平的“怎麼發這麼奇怪的東西過來”時,心裡突地一沉。
儘管榮浩宇的本意,是為了掩飾自己,偽裝成一個鋼鐵直男,好讓事情開開心心地就這麼過去。
可周遜在那一刻卻沒來由地想,他覺得這個東西,很奇怪嗎?
他覺得……兩個男人,很惡心嗎?
他沒來由地就覺得很難受。
床上的被褥已經疊好了。兩人仿佛很默契似的都不談這件事,而是聽著窗外的雨聲,關掉了燈。黑暗中周遜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沉,他聽見榮浩宇似乎老是往另一邊蹭,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在昏昏沉沉中開口了:“這兩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聽見榮浩宇的回答:“什麼,什麼事?”
“沒什麼。”周遜說了一句之後,又停了一下,他閉著眼,小聲道,“我感覺你在躲我。”
“……”
對麵沒有回答。周遜說:“是我的錯覺嗎?”
“……沒,是我這幾天,自己身體,有點不舒服。”榮浩宇過了一會兒,答道,“不是你的問題。”
周遜沒說話,榮浩宇琢磨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道:“其實我感覺我可能有點兒對——”
他
翻過身來,卻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周遜已經睡著了。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榮浩宇和周遜都沒想到,除了放錯了視頻,居然還有更加糟糕的事情發生。
周遜發燒了。
周遜早上在昏昏沉沉中找回了一點觸覺,他感覺有人的手正搭在他的額頭上:“38.7度,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我睡睡就……”
“去醫院!”那個人的聲音很堅定。
周遜於是在意識模糊中被那個人帶到了醫院去。醫生給周遜開了點退燒藥,說他著涼了,回去吃了藥,睡一覺,捂一身汗出來就好。
榮浩宇於是又把周遜裹了裹,把他抱到醫院門口打車。
車上,榮浩宇想給周遜媽打個電話,可周遜說,這幾天他的媽媽在鄉下,沒信號,接不通。從出租車到小區裡還有段距離,榮浩宇剛想叫醒周遜,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臉紅紅的。
他心裡突然就柔軟了起來。
“可彆下雨啊。”他嘀咕著。
他把睡著的周遜背了起來,哼,他這麼多年足球可不是白踢的,想要背一個纖瘦的男生起來,也是輕輕鬆鬆。他沒想到周遜看起來細細長長的個頭,體重卻比他想象中還輕。他尋思著以後,得讓他吃胖點,多喝點牛奶。
天上有涼涼的東西飄下來,榮浩宇驚了一下,好在是雪,不是雨。路過一家店鋪時他專門往玻璃裡麵看了看,在看見周遜的腦袋被羽絨服的帽子包得嚴嚴實實後,他總算放下了心。
他背著他一路走,這是這座城市的第一場雪,雪一邊下一邊化。周遜安安分分地躺在他的背上,像是睡著了。他想,在雪積起來之前,他還來得及背著他走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