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是咋地了?”老羅頭慌忙倒水,眼神裡卻閃爍著某種古怪之色,乾癟得如雞爪子似的的手拍打著郭南北的後背:“俺昨天不讓你守屍,這不著涼了!”
衛生員提著藥箱子闖進來,看到郭南北的狀態之後嚇得慌忙給補氧,忙活了半天才算安定下來。郭南北不是缺氧,而是急火攻心所致。
肖衛東得知郭南北急病的消息後立即趕了過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隻在帳篷裡團團轉:“老郭,你千萬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要不派大部隊開進去?人多力量大嘛!”
郭南北凝重地搖搖頭,多次執行特殊任務的經驗告訴他,這種任務不是人多就能解決問題的。深淵行動
超過三分之二隊員折戟沉沙,還有二十人的科考隊、當地一個加強連的民兵以及後期補充的戰鬥員,結果呢?幾乎全軍覆滅。
一次行動幾乎將零點部隊消失殆儘,參與行動的特戰隊員悉數犧牲,最後隻有楚南飛和江一寒兩個人幸存。想要完成極端複雜困難任務,務必要有超級戰士,而那位5619的超級戰士目前生死不明。
終於緩過氣息的郭南北盯著帳篷門口的老羅頭,想要把這個神秘的家夥看穿似的,沉聲道:“以前發生過這種情況需要多長時間結束?闖進去結果怎樣?”
老羅頭遲疑了一下,滿臉的褶子裡似乎透著某種詭異:“我倒是經曆過兩次,有不信邪的後生們闖進去後再也沒出來。”
“是瘴氣?”
“不知道。”
“霧多長時間消散?”
老羅頭沉吟片刻:“首長,昨天陳三家的放出話來,說要找科考隊要撫恤金,您看該按什麼標準給定?”
“首長問你這霧什麼時候能散,我們好派大部隊進山!”肖衛東終於沉不住氣了,都是共產黨的乾部,差距咋就這麼大呢?三支隊伍要無音訊,他卻還關心撫恤金的事情,氣死個人。
“短則十天八天,長的時候月餘。”老羅頭佝僂著腰走出帳篷,回頭詭異地看一眼郭南北:“我比你們還著急,村裡的後生們都被科考隊騙進山裡了,生死未卜呢,你們讓我這把老骨頭咋向村裡人交代?”
一聲歎息,悠長。
撫恤金的問題郭南北還沒來得及考慮,在科考隊、搜救隊和應急隊沒有安全返回之前,他沒有心思考慮。至於是否派部隊進山,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下這個命令的,除非彆無選擇。
生命隻有一次,沒有浪費的理由。而拿彆人的生命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無疑是一位指揮者最錯誤的決定。郭南北冷然地看著肖衛東,沙啞道:“我們要有定力,疾如風,侵如火,徐如林,不動如山。”
“老首長,現在不是比拚定力的時候,三支隊伍都失聯了意味著什麼?我看還是儘快上報,請求調一支
更厲害的部隊來來收拾爛攤子。”肖衛東點燃一根煙狠勁允吸一口,嗆得一陣劇烈咳嗽。
郭南北臉上的肌肉蹦了幾下,他何嘗不想調來一支更精銳的部隊?但心知肚明的是,自己領導的這支5619代號“零點”的特種作戰部隊,是目前國內唯一執行特殊任務的精銳之師。
“繼續搜索信源,沿溪設置固定哨卡和流動哨,嚴密監視浮屍。”郭南北摘下鼻孔處的氧氣管命令道:“立即封鎖所有進山通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允許進入,還有,聯係當地公安、民政,確定一下撫恤金標準,然後立即發放,我們不能在老百姓的傷口上撒鹽啊!”
“是!”
肖衛東感慨地點點頭,想著是不是應該把這種嚴重的情況向京畿科學院彙報一下?讓院裡派一支聯合調查組下來,以求應對之策。
就在郭南北等人商量對策之際,竹坪村裡已經炸鍋了,前後山有二十多戶人家的後生跟隨科考隊鑽山賺錢,昨天陳達發的屍體被衝出來之後,他們就預感到
大事不妙,甚至有些人家開始算計著撫恤金的標準了。
而對那些鑽山的後生們,既望眼欲穿又希望不要走出大山,最好是炸死騙到錢再說,貧窮真的限製了他們的想象力!
善良是一種美德,但是在貧窮的折磨下,有些人會變成希望的奴隸。
龍王廟前發生的一幕和竹坪村裡的情況恰恰相反,馬大力率領十餘名後生正在圍攻周芳華的科考隊,而馬德才則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
原因很簡單:他們想要拿到勞務費,否則就立即打道回府。
逼宮的始作俑者當然是馬德才,現在他正躲在人群裡冷眼旁觀,周芳華知道即便給他們錢也不會讓事態好到哪去。
“馬德才,你們鬨什麼鬨?國家還能虧欠你們錢?”電訊員朱俊誌分開眾人薅著馬德才的衣領吼道:“再煽動鬨事小心把你關笆籬子!”
馬德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瘦削的肩膀一
抖便把朱俊誌給推開,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周芳華:“三十個後生現在剩十六個了,還死了兩個,你們以為這是笑話嗎?竹坪村的爺們不差錢!”
他說的是事實,不可否認。周芳華後悔當初武斷地鑽山考察,更悔恨為什麼要帶這麼多沒有任何野外生存經驗的年輕人進來,導致隊伍分崩離析。而且最要命的是出現了死傷,這個責任要科考隊承擔。
周芳華木然地注視著馬德才,心頭壓著千斤巨石一般難受,淚水泉湧出來:“生命隻有一次,消逝了會化為泥土,而靈魂永遠在這大山裡遊蕩。遇難的同誌長眠於此,但我們要更加堅強起來,隻有團結才能完成任務,除此之外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