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乾屍
虎跳山看似山勢平緩,但真正置身其中的時候才發現其險峻。嶙峋的巨石黢黑冷峻直刺天空,深溝斷壑隨處可見,參天巨樹隨著海拔的升高而變得稀疏起來,荒草葛藤和灌木成為羈絆隊伍前行的最大障礙。
其實,最讓楚南飛擔心的還是纏繞在峰口的凝霧,他懷疑霧裡一定隱藏著詭秘的不明生物,他們長相醜陋嗜血而暴戾。但他渴望與那怪物正麵交鋒,把他打成篩子以解心頭之恨。
馬德才在前麵帶路,很顯然他對這裡的地形極為熟悉,畢竟一個多月前他去過封雷穀盜墓,而且昨天的經曆讓他刻骨銘心。看似衰老不堪的馬德才體力充沛,步履矯健十分靈活,仿若昨天的傷很快就痊愈了?
他沒有那麼老,隻是有五十多歲,經常跑山鑽洞刨墳掘墓讓他的陽氣損失得太快而已。如果楚南飛之前看到馬德才的尊榮的話,一定會驚掉下巴:因為他的確變老了好多。
溫暖的陽光透過凝霧灑在蒼翠的山上,又被枝繁葉茂的樹冠摔碎了,地上斑駁成金黃色,行在其中有一種穿越時光的感覺。爬過這段垂直高度近五百多米的綠色地帶之後,周邊的植被低矮起來,成片的不知名的灌木和葛藤遍布其中,每走一步都備受羈絆。
楚南飛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環境的變化沒有昨天那麼明顯了,雖然草木長得都異於平時所見的,而且還衝驚了一大群不知名的鳥,驚叫著飛向天空。
這裡太原始了,估計幾百上千年都沒有過人跡。
“老馬,竹坪村是什麼時候搬走的?”楚南飛問道。
沉默不語的馬德才疑惑地看一眼楚南飛,沙啞道:“因該是抗美援朝之後吧?三十多年了。”
“龍王廟是什麼時候改成山神廟的?”
馬德才下意識地哆嗦一下,有意地躲避楚南飛的目光:“您問這個乾嘛?老龍王廟比我爺爺的年紀都大得多,後來改成了山神廟,破四舊那會給砸了。”
碰到的那個是龍王廟,而不是山神廟,而且也沒被
打砸過。從這點來看馬德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裡不是塘壩疊骨峰,跟自己的猜測也十分吻合。楚南飛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自己的想法,但心裡明白他們闖進了一個時間錯亂的世界。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但時間紊亂了,這與羅布泊深淵裡的“人造空間”有相似之處,隻不過深淵之下的空間比現實世界的時間晚了七分鐘。而這裡更加玄妙,竟然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
自己的機械手表損壞了,李報國的羅盤無法使用,攜帶的所有通信裝備電子元器件全部被擊穿,這些都說明有一種極端神秘的力量在控製這這個世界。
而讓楚南飛最心悸的猜測是,他們“回”到了“過去”!
之所以詢問相關的細節,楚南飛隻想證明這點。這裡不是簡單的時空紊亂,他們也不是正常意義上的穿越時空,而是誤入。宏觀上能夠證明時空紊亂的證據幾乎沒有,如果硬要按上一個的話,就是無處不在的霧。
昨天是時間紊亂最為劇烈的一天,而這種紊亂持續了一個白晝,入夜的時候才恢複正常。所以,他們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事物:穿著盔甲的明朝人;桃花水母;古戰場;石林塘地質變遷;十二條觸角的不明生物和民國時期的龍王廟。
這些線索的集合,構成了一副時間紊亂的線路圖,亂得不成樣子。歐陽娜說的那句話恰恰反映這種紊亂:從侏羅紀跳到了白堊紀!
正當楚南飛思考之際,馬德才不是好動靜似的驚叫一聲:“鬼啊…”
一嗓子差點把張宏偉給嚇趴下,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楚南飛向前跑了十幾米,望著近在咫尺的虎跳山山口,臉色不禁一變。就在凝霧繚繞的山口一方嶙峋的巨石上,坐著一個黑影!
楚南飛能清晰地看到那個黑影,但中間隔著懸崖,看不清那人的麵容。難道那就是馬德才說的“鬼”?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這樣的景象了,從小白樓的蔣一涵到“八爪魚”的不明生物,再到昨天夜裡看到的霧
裡的影子和樹下的馬德才。
楚南飛感覺自己的視力驚人的敏銳,或者說是潛在的直覺被激發出來了?
“你看到什麼了?一驚一乍的!”張宏偉氣氛地瞪著馬德才,他把方才出糗的一幕全歸罪於這個老得快要進棺材裡的家夥,語氣格外不屑和憤怒。
隊員們還在望著虎跳山口,他們卻什麼也沒看見。
“你看到了?”楚南飛冷峻地看一眼馬德才,心裡不禁感到好奇,以為隻有自己的直覺靈敏呢,他也行?
馬德才迷茫地點點頭,渾濁的老眼始終望著山口方向,驚懼得像一隻受傷的老兔子,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看見啥了?”喜歡掐算卜卦的李報國也沒好氣問道。
周圍的氣氛緊張起來,楚南飛拍了拍馬德才的肩膀,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你太緊張了,不要想那麼多,我們走吧。”
馬德才木訥地點點頭,嘟囔著:我真的看見了,就是他們把人帶走的。
楚南飛相信馬德才也看到了那個影子,而現在那個影子依然還坐在山口的巨石上,隱藏在凝霧之中,其他人為什麼沒看見?
“人的記憶神經元有一種比較特殊的功能,能夠進行情景記憶和回放,當人回到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之後,記憶神經元便會發揮作用,在腦垂體分泌的化學物質作用下,會激發記憶,同時人的神經係統會相互協作,產生喜、怒、哀。樂、悲、恐、驚,此所謂七情。”張宏偉又開始彰顯他的博學才華了,說的頭頭是道,吐沫星子亂飛,卻被隊伍給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