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哄笑,張宏偉的臉憋得跟豬肝似的瞪著大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夜之間成了眾矢之的?在這
些當兵的麵前,他沒有勇氣講道理。或者說他根本不屑跟這些人講理論,他們不懂。
楚南飛淡然地點燃一根煙:“張大教授,我好像嗅到了桃花香。”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張宏偉如夢初醒,緊張而興奮地四處張望,似乎是在尋找桃林。但無邊的花海裡哪裡有桃樹?不過空氣中真的有一種桃花的香味,淡淡的香味。
在大都市裡每到桃花開的季節都會漂浮這桃花香,而到了丁香花開的時候也充滿了丁香的芳香,但對這些習慣了都市自然環境的人而言,置身花海中所嗅到的味道是十分複雜的,根本無法分辨是何種花香。
但人的神經係統是最奇妙的,楚南飛說嗅到了桃花香之後,幾乎所有人都似乎嗅到了那種淺淡的花香,很可能是張宏偉所說的“神經係統辨識障礙”理論在作祟。
“你的意思是…這裡是桃花源?”張宏偉疑慮重重地看著楚南飛問道。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楚南飛看一眼馬德才:“都說老馬識途,你真不記得墜龍潭在什麼地方嗎?”
馬德才擦了一下苦瓜臉:“不是我不記得,而是這地方變化得太大了,清明節前來這裡的手還是一片光禿禿,隻有荒草灌木爛石頭呢…墜龍潭就在附近無疑啊,我拿我的名譽擔保!”
一個老盜墓賊還有什麼名譽?話一出口眾人差點沒笑噴了。
“大家分散開,保持一定的距離!”楚南飛仔細分析著馬德才的話:“芳華和歐陽剛才的問題問得好,你們注意沒有那條河的流向好像不對,而且消失在花海裡了。”
河水的流向?這個問題幾乎沒有人思考過,不過從封雷穀的地勢來看應該是由東北西南流的,因為穀口有座堰塞湖,但方才看到的那條小溪卻是相反,是與眾人前進的方向相同。
“剛才我就感覺到哪兒不對勁呢,原來是河水的流向!”劉金生甕聲甕氣道:“想跟頭兒反應了,卻被你們這些盲目樂觀的家夥給帶溝裡去了。”
李報國瞪一眼劉金生:“你小子就是馬後炮,以為頭兒這句話沒把你帶溝裡嗎?這裡是川南山區,山地地形地貌特征,地表徑流流域麵積極大,而且水量豐沛河流縱橫,在小環境下要遵循自然特性,雖然也受
地球磁場的影響,但不會改變水是從高往低流的特質的,所以楚連長的這句話的意思是…”
“意思是前進的方向是低窪之地,而那條河在進入這片穀地之後很有可能形成衝積地貌,所以這裡才會這麼平整,同時也孕育了花海。”黃媛媛補充道:“但這些都不是主要關注的信息,最主要的是…”
黃媛媛望向楚南飛,欲言又止。
“最主要的是墜龍潭不見了,讓我想起了石林塘。”歐陽娜接過話來:“不知道還記得石林塘天崩地裂的事情不,我推測前天的地貌運動並非是石林塘,而是整個疊骨峰山區,其中就包裹封雷穀和墜龍潭。”
這種可能並非不存在,也是楚南飛方才一念之間思慮過的,但沒有真憑實據不能妄加揣測,不過他很讚同幾名隊員的觀點。
“那你們是啥意思?難道就止步於此嗎?”張宏偉氣急敗壞地把戰術背包摔在地上:“芝麻蒜皮點事也用不著把我綁回來吧?什麼態度!”
李報國翻了一下眼皮:“江政委和楚連長怕您成了地殼變遷的犧牲品,這是對國家稀缺人才的愛護,所以請你不要狗咬呂洞賓!”
正在此時,憑空又傳來有節律的鐘聲,就在楚南飛
的耳邊縈繞!楚南飛震驚地環顧著四周:“你們聽到鐘鳴沒有?”
除了周芳華幾乎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楚南飛:什麼鐘鳴?好像是河水的吼聲啊!
還是那種詭異的節律,沒有絲毫改變,楚南飛一閉眼便能辨彆出來。下一秒好像明白了什麼:“大家跟緊我,彆掉隊!”
楚南飛飛速拉住周芳華的手轉身向另一側遠處的山峰方向奔跑,所有隊員都緊隨其後,歐陽娜遲疑地看一眼在花海中奔跑的楚南飛和周芳華,不禁滿心的苦澀。
“歐陽,快!”劉金生不由分說攥著歐陽娜的手,兩人忙不迭地奔跑起來。
衣衫襤褸的隊伍在光怪陸離的花海中瘋狂地奔跑著,形成了一道不忍目睹的風景。而這道奇特的風景背後,巨量的凝霧正在悄然而至,片刻間便彌漫了整個花海。置身迷霧之中,眾人惶恐不安無所適從!
因為在凝霧襲來的瞬間花海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高低不平的山地和那些被凝霧腐蝕成泥的花花草草。這不是幻覺也不是想象,腳下的花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腐爛成泥。
水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方才隻顧得奔跑,卻沒注意腳下的情況。當楚南飛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雙腳陷入泥沼之中,而放眼遠望整個穀地都洶湧著洪水,那條溫婉如少女一般的小溪竟然在短暫時間內變成了狂暴的大河。
洪水牛吼一般的聲音伴隨著刀鋒一般的寒意撲麵而來,仿佛下一刻就會把他們吞噬。張宏偉等專家們驚得目瞪口呆,灌鉛一般的雙腿根本無法挪動,而馬德才此刻卻手舞足蹈起來:“這就是墜龍潭!”
李報國狠狠地瞪一眼馬德才:“你他媽是不是缺心眼?走投無路了!”
花海和沼澤地,哪一個更真實些?
其實都是真實的,唯有凝霧有些虛幻。好像魔術師手裡的那塊遮掩真相的絨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人捉摸不透。
楚南飛左手食指和中指下意識地打著節律:“是封雷穀暴雨引起的洪水,前麵是墜龍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