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墓碑前,陳天奇身體直如長槍,頂天立地,任憑雨水拍打,一動不動。
朱雀也早早的收起了傘,靜靜站在那裡,神色莊嚴,肅穆。
一幕幕戰火侵吞日月,喊殺漫天的鐵血崢嶸場景,曆曆在目。
冥冥之中。
好似聽到了,這無數長眠於地底的無數兒郎們,嘶聲呐喊。
好似看到了,這無數無畏生死的英靈,於沙場衝殺的壯烈場景。
兩人就這麼站了一個多小時。
而這一幕,全都被不遠處的王大為看在了眼裡。
作為一名老兵,王大為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一男一女,也是軍人。
他見過無數前來掃墓祭奠的人們。
但唯獨隻有軍人,才會在【英雄墓碑】之前,表現得如此莊重、敬畏、誠心。
因為隻有軍人,才了解‘軍人’!
且陳天奇那人高馬大,剛正不阿的身影,也是經過無數戰火洗禮,才能擁有的氣勢。
看到這裡,王大為走到陳天奇與朱雀身旁,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軍禮。
陳天奇與朱雀見狀,立即回禮。
天地愈加陰沉,三人在雨中矗立,表達著同為軍人的驕傲,榮耀,還有心酸。
待之後,陳天奇微微側目,再次凝視那麵高聳入雲的【英雄墓碑】。
“我曾答應,要帶他們,回家與家人團聚。可每過一戰,都有人喪命,而我卻無可奈何……”
陳天奇幽幽說道,有些自責。
王大為從陳天奇的言語之中,大致聽出了,陳天奇也許是某軍中的一位長官。
且常年衝殺在最前線,目睹自己手底下的兒郎們,一個個戰死沙場,卻又無能為力。
此種心酸與無奈,王大為很了解。
當初那一戰,他們一個連,百十來號人,最後僅剩下寥寥幾人活著回來。
他們的連長,看到手底下僅剩的幾個兵,直接崩潰大哭。
一個頂天立地的熱血男兒,會哭得像個淚人。
此種心酸與無奈,誰能體會?
“長官切莫自責,為家國而死,他們無怨無悔!”王大為答道。
陳天奇抬起頭來,那張堅毅且又俊美的臉龐,已經被雨點浸出無數水珠。
“是啊,他們都是好樣的!”
而後,陳天奇瞥了王大為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王大為立正肅然答道,“列兵王大為,原東北野戰軍,第四軍第八旅吹號手!”
陳天奇聞言,看向了王大為腰間的那個金色號角,“還能吹麼?”
“能!”
“吹一個。”
“是!”
王大為將腰間金色號角取下,氣沉胸腔,而後吹出一陣嘹亮的集結號聲。
陳天奇與朱雀兩人,則是麵朝萬千英靈牆,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
每次行禮,都將身軀彎曲九十度。
以他目前的身份,這算得上是最高禮數。
隻是,在這些為家國山河而獻身的英雄麵前,他這禮,又算得了什麼呢?
號角聲罷,陳天奇禮畢。
他取過麵前那瓶烈酒,擰開瓶蓋,原地播撒一圈。
“諸位兄弟,願你們安息,國門,有我們繼續守著,敵人,進不來。”
許是觸景生情,王大為不由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