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邢夫人如此之說,王夫人的臉上頓時不好看起來,似是掛不住,隻得勉強的說道:“說起來,也是她的父親忙於讀書,家裡事務也就跟著落了下來,在這之前家裡還是頗有資產的。”
邢夫人暗道,好家夥,我是信了你的鬼了,遂又不死心追問了一句:“敢是她父親是個官身,竟是幾品?”
王夫人噎了一噎,複又說道:“她父親醉心讀書,功名倒是不甚在意,不過是飽讀詩書罷了。”
邢夫人聽後頓時呆住了,好家夥,竟是連個秀才也沒有考上,就算賈環不是解元之身,王夫人也不該安排這麼一位寶貝給環哥兒。而且環哥兒又是皇子伴讀,親姐姐又是親王側妃,更不要說生母已被禦賜平妻,鎮國公府出來的庶女。哪一條列出來都且輪不到這位王家族親過來相看,如今看王夫人的意思,竟是想著借著自己嫡母的身份硬往下壓了,不知老太太究竟是怎麼個意思,不過看樣子倒是不讚同的很,雖是二房的事情,與大房無關,畢竟和那裡交好,遂坐在那裡笑道:“其實環哥兒如今才幾歲年紀,正是好讀書的時候,好端端的說什麼親事,不如先擱擱,容後再說吧。”
王夫人胸中一股悶氣沒來由的發不出去,見賈母坐在上首微微點頭,急道:“大太太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個好姑娘可是轉瞬即逝,千金難得的,環哥兒年紀小不怕,先定下了,等著大大再議親不就好了。”
邢夫人心內噗呲一笑,心道二太太這話說的自己可信?得虧三姑娘早早的被賜婚了,不然憑著二太太的能乾做派,她手下的哪位庶子庶女也不能越過自己的親生去。隻是這般行事,不怕損陰德麼?
賈母冷冷的說道:“剛剛我就和二太太說過,這事不用問二老爺,我就不能同意。環哥兒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又是國公府的出身,眼看著就要走上仕途,前程一片大好,咱們不說找一個能夠幫襯他的嶽家,總也不能拖累他吧。”
邢夫人頭低的像個鵪鶉,心想到底是老太太,有話果真就要說出來,一絲情麵也不留給二太太,何況自己還在呢。
王夫人紫漲了臉皮,她當然知道女家的爛糟情況不被賈家看好,可是這一麼,王子騰特特叫了她去,隻說想著賈王兩家後輩聯姻,與她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拿了幾個女孩子的片子讓她選給賈環。二麼,王夫人自己也想到了,如今賈環如日中天,不如趁著嫡母的威嚴壓給他一個扶不起來的嶽家,這樣與他的前程無益,內務上也能消磨掉他的進取心。故此便獨獨選了這個女孩子,本以為賈母會看在寶玉和元春的麵子上,看在她正房太太的麵子上默許,卻想不到竟被一口回絕,而且還是當著邢夫人的麵,這是不是意味著賈母對賈環的重視了呢。
王夫人心裡打著鼓,更加覺得應該使個手段讓賈環聽命於她,乖乖的娶了那個貧家女。
賈母見了隻有心寒,遂坐在那裡提醒王夫人道:“環哥兒如今可是皇子伴讀,前日我聽蘭夫人說起,說皇上對環哥兒可是愛重的很,怕不是要留著親賜婚事,二太太還是不要操心了,且等等看吧。”
王夫人抬頭對上賈母審視的眼睛,瞬間心裡一驚,趕緊低下頭去低聲說道:“兒媳知道了,多謝老太太提醒。”
送走王夫人,賈母一臉疲憊的緊靠在榻上,榮國府傳了幾代,可不要落到她手裡敗了才是,畢竟她的乖孫寶玉可是吃不得苦的。
從榮禧堂出來,邢夫人則是馬不停蹄地就往沁芳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