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到底是有病,還是苦肉計
作為一個曾經使用嗎啡強製鎮靜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什麼樣的病才會使用到嗎啡來止痛。
如果……真的是嗎啡呢?
眼前驟然翻湧起夏七月剛才撩開上衣露出那兩道猙獰疤痕的畫麵。
他幾乎可以斷定,如果現在她的身體真的出現狀況,和三年前那兩場慘絕人寰的手術以及在監獄裡遭受的一切必定有關。
而從前這所有的苦難,都是他親手帶給她的,如果現在再害得她患上重病,那他便是罪上加罪!
他可以贖罪,哪怕用一輩子,可隻要一想到她因為治病而可能要遭受的痛苦,他整個人就仿佛沉在幽暗的死水裡一般,絕望到窒息。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來,現在她卻要再次因為他而受苦……
神經一陣絞痛,腦海裡的畫麵翻轉,旋出夏七月疼得冷汗淋漓趴在床上瑟縮顫抖著身體,奄奄一息地看向他的眼神裡是冰冷到刻入骨髓的恨意。
是比現在和方才更深的恨……
不敢再想,他閉上眼睛,鼓脹的太陽穴好似要爆炸一般地疼,抬手之間,已經一拳頭砸在了跟前的玻璃鏡片上。
鏡片碎裂,鮮血順著裂縫蜿蜒流下,他卻好似毫無知覺,眉頭都沒動一下地伸手從裂縫裡取下了一片碎玻璃,隨即緊緊握入左手掌心。
不夠疼,便再用力,鮮血彙入水流裡將眼前染成一片流動的血紅……直到疼痛讓他腦子清醒過來。
掌心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從未想過,自殘時竟會是懷著祈禱之心的,祈禱外麵的女人動的藥不要是嗎啡。
鬆了手,將手與玻璃碎片一起在水流下衝洗乾淨,披上浴袍轉身走向門邊。
“嘩啦”一聲,浴室門打開。
夏七月正半撐著手臂坐在床頭,滿臉錯愕地望著他,目光順著他被水衝洗得有些蒼白卻愈發俊美的臉下移,落到他緊握成拳的左手。
“你……”剛才那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即使有水聲的掩蓋,她也聽得一清二楚,可她沒有力氣爬下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剛掙紮起來顧休言就從裡麵出來了。
男人掀唇一笑,眸子裡已然附著的是一片沉靜。
“沒事,不小心弄碎了玻璃,我去處理一下,馬上回來。”
說著,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夏七月的目光都直愣愣地盯在他的左手,因為她隱約看到了從拳頭縫隙裡泛出來的微微血跡。
恍惚之間,她想起了上次在白沙島,他也是忽然失控一般地捏碎了裝著細沙的玻璃瓶,手握著碎玻璃渣不肯鬆手,最後把掌心弄得一片血肉模糊。
像是那碎玻璃渣紮進的是她的心臟,她心口莫名一陣緊得發疼。
上次是因為她說要徹底離開,那這次呢?
她轉頭看向床頭櫃上那一堆的止疼藥,驚疑中若有所思。
回到隔壁書房的顧休言穩了穩呼吸,方才出來那一刻,他竟然沒有勇氣第一時間去查看止痛藥,就快步逃離了出來。
他怎樣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膽小成這樣。
走回桌邊,熟練地拿出酒精和紗布處理了傷口,又在房間發了十幾分鐘的呆,才轉身回去。
推門進入時,夏七月依舊重新躺下了。
昏暗的光線下,她精致的五官蒼白到有些透明,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連睡著時眉毛都還是深鎖的,想見剛才是有多疼。
他抬起右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感受到那層冷冷的薄汗終於降了下去,神色終於鬆了鬆。
這才轉過頭看向床頭櫃上那一堆的止疼藥,心口緊了緊,頓了好幾秒後,才終於慢慢伸手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