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以為是幻覺,直到那晚整夜難眠,她背過身盯著窗外的光一點一點亮起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輕到可以忽略的腳步聲,卻猛地一下叩擊在了夏七月的心口。
可她不敢動。
男人身後獨有的凜冽氣息,混著清晨洗漱過後的清冷氣息自身後傳來,幽然又強勢地闖入鼻尖。
他……這是收拾好了準備出門去上班了?
可是去上班,為什麼要來她房間裡?
她不敢動,更不敢問。
屏住呼吸,除了來時的微弱腳步,好似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過去十幾分鐘。
天將亮未亮時,光爬得快。
就這十幾分鐘,足夠天空從青黑變成灰蒙蒙或者魚肚白。
她不知道他是走了,還是站著沒動,直到天邊第一縷微光將她身後的人影描摹出了第一道輪廓。
深邃而冷峻。
仿佛雕刻雕像的刀,落在了她的心口之上。
竟然微微有點疼。
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直到腳步聲再次響起,直到微光下那道人影徹底消失。
她才敢轉過身去,空氣裡還若有似無地漂浮著一縷凜冽,強勢到讓人心驚。
和它的主人一樣。
到了第四天,夏七月好了許多,已經能夠下床走動。
顧休言照例下班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她房間。
早晨那一趟沒有人知道,晚上這一趟卻是大張旗鼓。
每到這時候,管家再忙也會衝上來,湊到他麵前,滿臉堆笑事無巨細地將夏七月這一天的情況全部告知顧休言。
大到喝水時不小心從床上掉下來摔了一跤,小到喝粥時咳嗽了幾聲。
夏七月感覺自己的生活全然在被監控之中,但她隱忍不發。
一個自認情.婦.的人,和玩物沒什麼區彆,哪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她心不在焉愣怔出著神,身邊光影移動,床鋪陷落下去。
一隻大手強硬地拉住她的胳膊,挽起她的衣袖。
“嗯,傷口恢複得不錯。”
顧休言低沉漠然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就像在宣布一件達成目標的任務。
夏七月垂眸看著胳膊上那道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有種恨不得上去再次撕開的衝動。
隻要她傷著,她就可以一直像個死人一樣地躺在床上。
這樣平和地過完剩下的日子,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善終了。
可是,有人偏偏不依。
“下來一起吃飯。”顧休言淡淡開口,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還沒有完全好。”夏七月也冷淡拒絕,不著痕跡地將胳膊抽回來,他的任何觸碰現在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顧休言眉間一動,“不是都已經能下床喝水了?能下來走路了就能下去吃飯。”
“我說了沒好就是沒好!你聽不懂嗎?”
夏七月忽然沒了耐性,不自覺地開始對著他吼。
吼完,屋子裡陷入詭異的安靜,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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