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棠默默注視她,他愛了一生的女子。好想將這張臉深深刻進心裡,他成道這天,卻會忘記她。
“阿鳶,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忘記你,怎麼辦?”
他的手顫顫巍巍輕撫洛青鳶臉頰,淚水奪眶而出。洛青鳶也止不住哽咽,他們必然分離,這一世相互依存,誰又舍得。
洛青鳶撲進他懷中,啜泣不止,“我也舍不得,我想一直與你在一起。”
林初棠內心掙紮,不忍她難過,“阿鳶,你看如今,你像不像我孫女,我倒像老牛吃嫩草。”他有氣無力,仍打趣戲謔。
洛青鳶破涕為笑,“如今,成糟老頭,還如此不知羞。”
“這輩子怎就如此短,你可還記得我年輕時的樣子?”
“我用靈石變幻給你看。”洛青鳶攤出一手,靈石浮於她掌心。
靈石光芒逐漸變弱,她鼻子一酸,靈石光芒消失,意味林初棠生命走向儘頭。
她哽咽運出靈力,靈石裡,浮現他們一生經曆的故事。曾經意氣風發走過的歲月,一點點叩擊靈魂,林初棠嘴角泛起微笑。
“阿鳶……我年輕的時候,也挺俊朗,你說,當年我是不是……也曾迷倒過你……”
洛青鳶苦笑,坐到地上,頭枕在林初棠的大腿上,輕輕應聲,“是呀,怎這樣俊朗,我的小郎君可是迷暈我……”
林初棠笑出聲,笑一陣,他便氣息不勻,厚重的呼吸,唯聞出氣,極少進氣,“……阿鳶,感覺好累……我想睡覺……”
洛青鳶揚起頭,淚眼婆娑望著他,靈石光芒儘散,他大限已至。
洛青鳶的心一陣陣揪痛,眼睜睜見愛人死在眼前。“睡吧,你這一生太累了,好好歇息……”
洛青鳶抓著他的手,淚眼模糊。
林初棠努力想睜開雙眼,眼皮似千斤,怎也提不起,“……阿鳶……這一生……我好幸福,有你真好……”
漸漸,他的眼睛再睜不開,枯木乾手沒有一絲力氣,一點點垂落,腦袋緩緩耷拉下來,安詳咽了氣。
“夫君……夫君……”洛青鳶撲進林初棠懷中,他的體溫一點點下降,直至冰涼。
洛青鳶哭得聲嘶力竭,這一世情緣,隨林初棠離世畫上句號,夫妻情分走到儘頭。
洛青鳶安頓了林初棠身後事,她為自己捏一個假人,隨著他一同下葬。
世人眼中,她追隨林初棠而去,在人間,便是一對恩愛夫妻,雙雙離開的感人故事。
望著兩座墓碑,洛青鳶遲遲不曾離去,這是葬送他們愛情的地方,他們的感情,此刻已然入土。
她知曉,回到築夢殿,他們還會再見,但他們再不是夫妻,也不是愛人,他們再不能親密無間擁有相愛。
暮色蒼茫,昏鴉聲聲,涼風習習吹來,她回眸,最後看一眼兩座墓碑:吾夫林初棠之墓,吾妻風歸初之墓
她閉上眼幻化成雲煙,消散在人間,他們的故事隨著清風,吹散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