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周周啞著嗓子道:“怎麼會嚇人呢?太好看了。”
“真的嗎?”
“真的。我以前也能變成這個樣子,還有兩顆尖牙。不過你怎麼沒有尖牙?”
“啊,忘了裝上去,是有點遺憾。”
“但是你眼睛的顏色在慢慢變淡呢。”
……
漸漸地,洛周周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楚封在一問一答中逐漸沒了聲音,緊摟著他的雙臂也越來越鬆,無力地垂了下去。
洛周周用手撐著地麵直起身,看到楚封背靠著越野,頭擱在車門上,臉色蒼白地閉著眼睛,整個人看上去很不正常。
“楚封,你怎麼了?楚封。”洛周周推了推他。
楚封沒有絲毫反應。
洛周周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撩起他的衣服就去查看身體。
將胸膛和後背都看了遍,疑惑地喃喃道:“沒受傷啊,睡著了嗎?”
洛周周兩人在對話的時候,丁安走到前麵,想將那些紮胎路障器拖走。
路障都是鐵製品,非常沉重,他拖了幾下拖不動,隻有放棄了。
當他拍拍手往回走時,視線突然被地上的某樣東西吸引住。
那是個銀白色的打火機,分成兩段掉在地上。
他彎腰將打火機撿起來,發現旁邊還有根細小的空針管,裡麵剩了小半管液體。
丁安蹲在地上仔細看那空針管,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
“楚上將,你看這個。去巴沃教堂給那些特種兵處理後事的時候,我在牆角見過一模一樣的空針管。”
丁安拿起針管疾步往回走,到了近處後,又頓住腳步疑惑地問洛周周:“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他突然就這樣了,是不是受了什麼內傷?”洛周周焦急地問。
“我也剛醒啊,剛才的情況不清楚。”
洛周周瞧見他手上的打火機,問道:“你拿的是楚封的打火機嗎?”
“不知道,在那邊看到的,已經分成兩段了。”丁安將打火機和針管一並遞給他,說:“針管就在打火機旁邊,也是楚上將的嗎?”
洛周周接過打火機和針管,看看楚封,再將針管湊到眼前,去看那上麵細微的字。
苯非多原液2ml
苯非多原液,苯非多……
他看著手裡的打火機,裡麵一條圓形空位剛好放下那根細小的針管。
楚封這是給自己注射了苯非多。
洛周周頓時回想起他曾經的那些話。
“……正常人體接受苯非多的劑量是有限額的,總共不能超過那個度,超過的話,人體就承受不了……”
“……可我們這批隊員,身體裡積攢的苯非多,都已經快達到限額了……”
“楚封,楚封,你怎麼樣了?你醒醒。”洛周周開始驚慌地搖晃他。
楚封毫無反應地往前一栽,倒進了他懷中。
“怎麼辦?怎麼辦?”他又驚又怕地看向丁安,“他可能注射了苯非多。”
丁安無措地站在那裡,說:“我,我也不知道,苯非多又是什麼?”
洛周周將楚封的頭摟在懷裡,伸手去摸他的臉頰,觸手處一片濕涼。
“楚封,你彆嚇我,到底怎麼了。”他帶著哭腔問道。
“不行,不行,我得想辦法救他,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一定有辦法……”洛周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雖然全身都發著抖。
“他說過,他說過曾有隊員被救活的。是齊汾,對了,齊汾,找齊汾。”
丁安見洛周周開始撥終端,急忙拿著千斤頂小跑到路障旁,將放置在那裡的信號乾擾器砸了個稀碎。
“快接啊,快接啊,所長求求你了,快接啊。”
終端撥通後,雖然才響了三四聲,但洛周周覺得像是已經等待了一個世紀。
“洛周周,要是沒有正事要說的話,你就死定了。”齊汾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傳進耳中。
洛周周聽到這聲音,猶如從懸崖上被人一把拉了起來,嘶啞著嗓音喊道:“齊汾,齊所長,快救救楚封。苯非多,快救救他,他注射了苯非多。”
齊汾瞬間就反應過來,大聲問道:“你的意思,楚封他注射了過劑量的苯非多?”
“是的,他已經昏迷了,快!快來!”洛周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喊:“你快點,快點。”
“我馬上出發,最快速度趕來,周周你冷靜點,把當前地址馬上發給我。”齊汾說道。
洛周周趕緊發送當前地址,手哆嗦得幾次按不到準確的地方,重複了好幾次才發送成功。
“你快點,求求你快點……”他顫抖著哀告,喉嚨裡發出受傷小動物般的嗚鳴。
齊汾也不多說,收到地址後便掛斷了終端。
洛周周將楚封的上半身摟到懷裡,撫摸著他冰冷的臉頰,喃喃道:“你冷嗎?冷嗎?”
說完,快速脫下身上的大衣,罩在楚封肩膀上。
他的大衣對楚封來說太小,隻攏住了半邊肩膀。他伸手在這裡扯扯,那裡拉拉,想蓋住更多。
當發現無論如何都將楚封罩不住時,他徒勞地停下手,嗚咽著,將臉貼在楚封發頂,慢慢閉上了眼睛。
時間仿佛已經停止了流逝,洛周周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摟著楚封。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十分鐘不到,遠處傳來拉響警笛的聲音。
警笛聲由遠而近,刺耳尖銳,還伴著汽車加大馬力的轟鳴。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丁安扔掉手上的千斤頂,高興地對洛周周大喊。
警車呼嘯而來,停在路障前方。還沒停穩,齊汾就提著藥箱從上麵跳了下來,邊跑邊大聲喝問:“洛周周,情況怎麼樣?”
緊接著,陳思翰也從駕駛位跳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對著這方向奔跑。
洛周周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慢慢抬起頭,空茫的眼神重新點燃了光亮。
他看著齊汾奔來的身影,眼淚滾滾而下,撕心裂肺地喊道:“快點,他很冷……”
齊汾衝到他身邊,將手中的藥箱打開,取出一支針劑,對著楚封的頸部迅速紮了下去。
同時,伸手搭在他另一處頸側血管處,對著洛周周厲聲喝道:“彆吵!彆打擾我!”
洛周周死死咬住唇,屏住呼吸憋住哭泣的氣音,淚眼模糊地盯著楚封,不錯過他任何一處細微的變化。
陳思翰也奔到了麵前,滿頭滿臉的汗,焦急地問齊汾:“情況怎麼樣?”
“彆吵!彆打擾他!”洛周周對他大聲吼道。
幾乎肉眼可見地,在那針劑紮下去後,楚封慘白的臉色漸漸回緩了一絲血色,胸膛也有了起伏。
洛周周摸了摸他的臉頰,指尖感受到了些許溫熱,不再像一具沒有生命力的屍體,冷冰冰地靠在懷裡。
齊汾又觀察了下,長長舒了口氣,看著那針管說:“幸好他還知道分寸,剩下了一小半沒注射,劑量剛剛超過限額,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又看了眼洛周周,“也幸好你聰明了一回,知道通知我來救人。”
“他沒事了嗎?”陳思翰小心地問道。
“隻要不再注射苯非多就沒事,除非他自己還要找死。”齊汾將空針管收進藥箱,語氣涼涼地說:“我給他用了其他藥物,暫時拖住了一條命。要徹底解除藥性的話,接下來還要換血。”
“換血?”陳思翰問道。
洛周周也抬起頭看向齊汾。
“苯非多是和血液相互作用,生生不息,給人體帶來一係列的變化。這種變化,如果發生在夕顏病人身上,會遏製夕顏病毒的快速生長。但若正常人注射了苯非多,就必須換血,換上部分乾淨的血液,直到體內苯非多濃度降到正常數值以內。”
“那什麼時候可以給他換血?”陳思翰問道。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