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飛快地打量了下洛周周,視線落到他手上的垃圾袋上,又不動聲色地調開眼,繼續盯著樓房出入口。
看來運氣很好,遇到了名沒見過他的警察,而且這些警察的防備重點,是那些進入這棟樓的陌生人,而不是往外走的住戶。
洛周周直到走出小區大門了,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洛佩和洛佩夫人的情況太奇怪了,不管怎樣,他都要回家看看。
可望著空蕩蕩的街道,他又想起楚封的叮囑,猶豫著停在了離大門不遠的街口。
這時,右邊有人朝著小區的方向過去,嘴裡叼著根煙,在講著終端。
洛周周認出他是警察,曾經在貝亞爾鐸警署裡見過,連忙低下頭,裝作在看時間的路人。
“……終於把這個詐騙犯抓到了,明天得好好慶祝……”
洛周周在他路過身邊時聽到了這句,心裡一陣輕鬆。
既然嫌疑犯已經被捕了,那自己也就安全了,可以回家去看看。
站在小區外的馬路旁,他開始招手攔車。
貝亞爾鐸的冬天總是特彆寒冷,更彆說這樣飄著小雨的夜晚,等了很久,腳都快站麻了,才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這是回埃內夏嗎?”
“是的。”洛周周坐在後座,看著窗外。
“今年氣溫降得特彆快,這麼冷的天,是得快點回家。”
司機是一名四十出頭的beta,很健談,一路都和洛周周說著話。
不過洛周周現在滿腹心事,隻敷衍地迎合兩句。
那司機瞧出洛周周的心不在焉,幾句後也就不再搭話,讓他終於可以安靜一會兒。
出租很快通過關卡,行駛到了彆墅區入口外,司機將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洛周周問。
司機說:“前麵是出了什麼事吧?拉起了警戒線,還有好多軍官站在那裡,過不去了。”
洛周周怔了怔,從座位中間看出去。
隻見前方燈光大亮,停了好多輛車,還站著不少穿著軍部製服的人。
而那位置,好像就是將軍府。
“不是警察,是軍部的人,看樣子哪位高官犯了事啊。”
司機有點興奮地看著前方,直到車門響起,洛周周從駕駛室旁邊跑過,他才想起這名客人還沒給錢。
“小帥哥,你還沒有付車費。”司機急忙喊道。
洛周周刹住腳步,從錢包裡掏出一張紙幣遞給司機,轉身又往前走。
“哎哎哎,還沒給你找錢呐。”
“不用了。”
司機捏著那張紙幣楞了幾秒,看著洛周周的背影,嘖了聲:“現在這些年輕人啊,看熱鬨真積極。”
雨稍微大了點,落在兩旁的樹葉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洛周周朝著將軍府小跑起來,細小的雨絲落在他肩上,濡濕了肩頭和發絲。
他撩開額前的濕發,緊緊地盯著那處,呼吸越來越急促。
跑到一半,就見前方兩名士兵收起了橫貫路麵的警戒線,飛快地退到了人行道上。
接著,那些停著的軍車紛紛啟動,由幾輛閃著紅燈的警車開道,行駛了過來。
洛周周慢慢停下腳步,站在人行道上,喘著氣看著車隊從他麵前經過。
當其中一輛軍車經過時,他瞥見裡麵坐著一個人,身側被兩名士兵擋住看不清,但露出的衣物是他非常熟悉的圖案和樣式。
那是一件綢緞夾棉的係帶睡袍,暗棕色,上麵有深紅色的圓形花紋。
他無數次看到洛佩穿著它,端著咖啡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他跟著那輛車跑起來,邊跑邊透過車窗往裡看,想再看得清楚一點。
雨絲斜斜劃過玻璃麵,有些模糊看不清,他往那方向靠近了點,費勁地辨認著。
這裡已經是警戒線外,有十幾名看熱鬨的人一直等在人行道上,現在看到車隊出來了,也跟著往前走,往那些車裡麵好奇地看上兩眼。
這時,坐在軍車中間那人往前探了探身,微微越過身側的士兵看向窗外,和洛周周正好對上了視線。
洛周周認清他正是洛佩後,腳步一頓,怔立在了原地。
但瞬間又反應過來,加速衝了上去,繼續透過車窗去看他。
洛佩看著他,表情淡淡地毫無變化,隻飛快地做了個口型,就若無其事地轉開了頭,又靠回椅背。
洛周周看清楚了他的口型,說的是:快走。
車隊加快了速度,將洛周周甩在了身後,呼嘯著出了彆墅區大門。
他被甩在後麵,慢慢停下奔跑,茫然地向著大門方向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後突然想起,剛才沒有注意洛佩夫人有沒有在車上。
他立即停下腳步,掉轉身,又朝著將軍府的方向跑去。
將軍府仍舊燈火通明,讓越來越接近的洛周周心生希望。
他一口氣衝進大敞的鐵門,又踏過被踩得七零八落的草坪,跨上台階跑入彆墅內。
他站在玄關處喘著氣,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家具櫃門都打開著,裡麵的東西被翻出來散落一地。就連沙發也被翻了個個兒,劃開底部,將裡麵露了出來。
“夫人!”洛周周喊了一聲。
聲音又乾又澀,在空蕩蕩的空間裡回旋。
“洛佩夫人!”他又對著樓上大聲喊道。
等了幾秒,沒有任何回應,洛佩夫人顯然也不在了。
“李管家!”
平常總是無處不在的李管家第一次沒有應聲出來。
洛周周順著樓梯上到二樓,不死心地將每扇房門都推開看。
每間房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人,同樣被翻得亂七八糟。
被褥都扔在了地上,每一床都被劃開過,裡麵的鴨絨散落了滿屋。
就連牆壁上的牆紙都被撕了下來,天花板也被揭開。
這裡的每一處都被人翻找過,好像在找尋什麼東西。
洛周周又下樓,慢慢走到客廳,將麵前破開的沙發墊子撿起來堆在沙發上。
環視一圈後,他走到餐廳,將地毯上一個白瓷藍花的鹽罐撿了起來,放回餐桌。
這是洛佩夫人最喜歡的鹽罐,隻是蓋子不知道滾到哪兒去了。
他在周圍到處尋找,終於在小吧台裡麵的櫃子下,發現了鹽罐蓋子的蹤跡。
他跪在地上,俯身伸長手去掏那個蓋子。
手指剛艱難地碰到那光滑的圓瓷蓋,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心中一陣驚喜,難道是洛佩夫人或者李管家回來了?
正要從地上爬起來,突然覺得不對勁。
那腳步聲不慌不忙,帶著皮靴敲擊著大理石台階的悶響,絕對不會是洛佩夫人或者李管家。
這個時候誰會來這棟彆墅?
洛周周慢慢蹲起身,整個人躲在吧台後,隻露出雙眼睛,從吧台上的酒杯和器皿中看了出去。
那人走進了彆墅,站到了客廳裡。
從他露麵的第一刻,洛周周就將他認了出來,正是前幾日從療養院出來後,和楚封打鬥過的那名天狼。
天狼將客廳巡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最中央的幾座沙發上。
沙發已經倒翻在地上,但沙發墊子被放在了最上麵。
他走到沙發前停住,用手按了按沙發墊,又看向餐廳方向,慢慢走了過來。
他腳步放得很輕,皮靴底落在地麵上,隻發出沙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