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修煬閉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眼淚從眼尾滾落下去。
細膩的手指擦走他的眼淚,胡修煬的唇上,忽然多了一絲溫熱。那溫熱的觸感還帶著一些濕度,胡修煬睜開眼睛,垂眸看著踮著腳在親吻他的女孩。
他用手捧住陸瑟的腦袋,低頭,把額頭抵在陸瑟的額頭上。“阿瑟”胡修煬試探地問道:“是你嗎,阿瑟?”
聽到這聲阿瑟,陸瑟徹底心安。也不管現在場合對不對,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看到,陸瑟現在隻想做一件事——
緊緊地抱住他!
陸瑟抱住她的大叔,將頭埋在他的肩上,泣不成聲。
“是我,大叔,是我”
胡修煬那顆死寂沉沉二十載的心臟,再次為一個人怦然心動。
他很難形容這一刻,自己的感受。
是開心嗎?
還是悲傷嗎?
全都說不上來。
那個像是春天裡,從葡萄藤花架的縫隙中落下來的陽光一樣溫暖的女孩,被神再一次派到了他的身邊。
因為她的到來,這二十年的等待與煎熬,全都不算什麼。
他以為這輩子,自己生來就是贖罪的。
結果,他等來了自己的小太陽。
胡修煬緊緊地摟住陸瑟,就像是盲人必須握緊手裡的拐杖,懸崖邊的人死死地扣住懸崖峭壁上唯一的一顆樹。
不能鬆開,鬆開了,他就會死。
啪——
有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還碎了。
這動靜驚動了陸瑟和胡修煬,兩人同時分開,回頭看著大門。門邊,站著段佳佳和蘇慧麗,蘇慧麗麵前碎了一個杯子。
蘇慧麗假裝鎮定,對陸瑟說:“嬌嬌,你跟我過來。”
陸瑟抓住胡修煬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這才跟著蘇慧麗進屋。無論如何,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再把他們分開。
胡修煬吸了一口氣,不等人喊,就自己回了家。段佳佳眼珠子看著小舅舅從身旁走過來,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陸瑟被蘇慧麗關在了房間,她趴在窗口,試圖聽樓下的動靜。她沒有聽到憤怒的罵聲或是摔東西的聲音,樓下安安靜靜的,就像是在開一場秘密會議。
三個小時候,門從外麵被敲響了。
陸瑟打開門,看到屋外站著的胡修煬。
“大叔,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陸瑟關心的,在乎的,全都是胡修煬。
胡修煬笑著抬起手,摸了摸陸瑟的腦袋。
“阿瑟。”
“嗯。”
胡修煬忽然問:“如果我們要離開京都,要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隻偶爾逢年過節回來一次。我們不能擅自回京都,你想家人了,隻能等家人去看你。那樣,你可願意?”
名義上,胡修煬畢竟是盛家領養的小兒子。他跟盛天嬌走到了一起,難免不會被人說閒話。
盛家又是雅正之家,出了這種事,自然丟臉。盛老爺子也氣,但他太清楚自己這個小兒子是個什麼性格了。
有些人,不愛則以,愛了就是一輩子。
他不可能跟小兒子真的斷絕了關係。
考慮到盛天嬌跟盛修煬之間畢竟沒有血緣關係,老爺子最後還是心軟了。隻是老爺子也要臉,他隻有一個要求,要他們搬出去。
出國也好,去其他城市也好,總之,不能讓京都人知道他們是一對的事。
這是盛老爺子能做到的最大的退讓。
陸瑟立馬點頭。
“隻要是和你,哪裡都可以。”
他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對他們來說,很多東西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胡修煬不再是那個身居高位,走鋼索的危險人物。而她也不再是大明星。能活著,還能再續前緣,才是最重要的事。
以後,他們隻是一對普通的愛人。
這樣,也不賴。
見陸瑟願意過那樣的生活,胡修煬終於心定。“對不起,得讓你跟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