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終於找到了對方的目標,隻需要進行最後的驗證了。
他必須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出手,因為他深知一擊不中的可怕後果。
電話很快被撥通,不過韓灝卻沒有聽到手機鈴聲——很顯然,對方也調成了震動模式。
但韓灝卻清楚地看到了驗證的結果,因為那名男子把手伸到了口袋中,他掏出一部手機看了一眼,然後便迅速掐斷,並且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在韓灝這邊,振鈴也同時中止,代之以係統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事實已是如此明顯,而時機則是稍縱即逝。韓灝再不猶豫,他把右手插進手槍袋,大步向著那名男子走去。
保鏢們紛紛看向韓灝,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阿華也轉過頭來:“韓隊長,有什麼事嗎”
那名男子也被驚動了,他轉過臉,正麵對向了韓灝。而韓灝的右手此時已抬起,槍口距那男子的臉已僅僅幾步之遙。
“砰”!槍聲響起,子彈準確地穿入了男子的眉心。那男子的身體晃也沒晃,便直接倒了下去。現場所有的人都被這槍聲怔住了,在片刻的凝滯之後,他們才紛紛反應過來。
阿華一個猛撲,把韓灝摔在了地上,兩手死死地按住對方的手槍。黑衣保鏢們有的簇擁到倒地男子的身邊,查看他的傷勢,有的則圍過來幫助阿華攻擊韓灝。
警方人員也行動了起來,他們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知道一定要控製住這混亂的局勢。於是他們紛紛拔出槍,大聲嗬斥道:“都彆動,都起來!”
“放開我!”韓灝也吼起來,“那個人就是殺手,我打死了殺手!”
兩個刑警搶上前,將正與韓灝以性命相搏的阿華拉到了一邊。而這時端坐著的鄧驊也站了起來,他摘掉墨鏡與口罩,看看韓灝,又看看倒在血泊中的那名男子,臉上的神情茫然而又震愕。
韓灝撥打電話的時候羅飛就已察覺到情況有變。順著韓灝的視線,他也發現了那名形態異常的保鏢,可韓灝突然拔槍射擊,這卻大大出乎羅飛的意料。而這一連串的事情都隻發生在瞬息之間,他即便是反應再敏銳也無力阻止。
當羅飛槍響後衝到近前的時間,他看到了不遠處的鄧驊正摘掉墨鏡與口罩,然後羅飛的心便深深地沉了下去。
因為此人根本就不是鄧驊。
隨後現場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場麵出現了。
保鏢們摘掉了中彈男子臉上的墨鏡,他們一個個神情沉痛,臉上堆滿了大難臨頭般的惶恐。
中彈的男子已然氣絕,他劍眉虎目,臉上的詫異與威嚴猶存。
他竟然才是鄧驊!
阿華悲痛欲絕,他的聲音因為絕望和憤怒而變得嘶啞:“渾蛋……你殺了鄧總!你殺了鄧總!”
雖然被兩個強壯的刑警隊員死死地壓住,但阿華居然還是掙脫了開來,他不顧一切地向著韓灝衝了過去。
羅飛攔在了中間,他一拳擊打在阿華的臉頰上,後者突遭重擊,疼痛讓他略微清醒了一些。
“冷靜!”羅飛大聲喝道,“你還嫌不夠亂嗎”
阿華愣愣地站住,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帶有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嚴。
“刑警隊的人,把守住出入口,不要讓任何人離開!柳鬆,把韓隊長先控製起來!”羅飛又下了一連串的命令。柳鬆早已按捺不住,立刻便帶人向著韓灝走去,而韓灝手下的刑警隊員們則有些彷徨,他們看著韓灝,似乎尚在等待對方的指示。
韓灝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鄧驊的屍體,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事實已是如此的清楚:他陷入了eunides的陰謀,在對方的操縱下,正是自己舉起手槍打死了鄧驊,從而幫助對方完成了刺殺的任務。
他還能做什麼在最後的這場戰鬥中,他已經一敗塗地,再無翻盤的可能。
看著走向自己的柳鬆,韓灝慘笑了一下。然後他把手槍扔到地上,主動將自己的雙手負到了背後。
刑警隊員們麵麵相覷,茫然無措。
“還愣著乾什麼,按羅警官的命令執行!”韓灝突然吼了一聲。他已經徹底地敗了,但是他也決不能容忍eunides全身而退,而此時,他隻有把反戈一擊的希望寄托在這個來自於龍州的同行身上。
他也相信對方有這個能力。自從在鄭郝明家初次相逢之後,韓灝便對此人的實力深信不疑。然而自傲又專斷的性格卻讓他一直在排斥對方的加入。
現在他算是第一次將羅飛真正看作了自己同戰壕的隊友。
信賴一個出色的家夥,這感覺雖然很好,但卻來得太晚了一些。
刑警隊員們終於按照羅飛的吩咐分散而去。柳鬆則帶著特警隊員將韓灝銬了起來。
羅飛轉動著身體,目光在候機大廳內急速轉動了兩圈。然後他走到韓灝麵前,鄭重而又焦急地問道:“他在哪裡”
韓灝知道羅飛問的是誰,可他卻隻能苦笑著搖搖頭。
“他在哪裡”羅飛又問了一遍,然後他提高聲音強調道,“你剛才還在跟他聯係,他一定就在附近,他在哪裡!”
羅飛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韓灝。不錯,eunides一直在和自己聯係,他完全了解現場的情況,他一定就在附近。
韓灝的精神重新振作起來,他瞪大眼睛四下搜索著,很快,他的目光便停在了某處,臉上露出釋然而又憤怒的表情。
羅飛、阿華、柳鬆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大廳高層的窗戶上顯示出一個人影,他趴伏在玻璃上,從大廳外泰然俯視著室內發生的一切。從他的穿著看來,正是此前一直在大廳外掃地的那個保潔員。
由於背處機場的強逆光之中,室內眾人無法看清這個人的麵容。但他那高大的身形卻被強光突兀地映在玻璃之上,顯出一種詭異而又無法抵抗的力量。
“那就是他,那就是他!”韓灝的聲音顫抖著,包含著太多的憤怒、痛苦和悔恨。
沒有人會留意一個候機大廳外的人,可這個人偏偏就是眾人在苦苦尋找的eunides。
韓灝的話音未落,羅飛和阿華已同時衝了出來,他們的身手都是矯捷無比。而柳鬆隨即也下達命令,幾名特警隊員緊緊地跟在了後麵。眾人全都向著大廳外趕去。
窗外的那名男子卻不慌不忙,他又看了片刻之後,才悠悠然地轉過了身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追上。那些想要抓捕他的人必須繞很遠才能跑出大廳,等他們趕到窗邊的時候,自己早已沿著設計好的撤退路線消失無蹤了。
鄧驊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候機大廳的地板上,鮮血仍在從槍口中汩汩而出。對他來說,這似乎是個在十八年前便已注定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