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郗崇陽收住話頭,連外公都不叫了,看來是惱羞成怒了。
他小聲道:“小宵啊,我要去睡午覺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咱們再下棋。”
說罷他衝管家招了招手,管家攙著他,兩人一陣小跑回了彆墅,留下鐘遇宵獨自聽著牆外的罵罵咧咧。
郗時罵人不是純罵,是陰陽怪氣加氣急敗壞的混合輸出,沒有臟字,跟聽相聲似的。
“你說你記性不好,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還拿出來念叨,什麼老年癡呆,我看你就是故意裝病,你這是訛人!”
“好哇你,從頭到尾麵都沒露過,就把工作都甩給我了,你的心是真大,也不怕我敗光了,以前也不見你這麼信任我。”
“老狐狸,你就是個老狐狸,虎毒不食子,你毒起來連外孫都騙!”
……
他瘋狂輸出,鐘遇宵聽得笑容越來越深。
噫,原來這才是大少爺完全炸毛的樣子。
連郗崇陽都暫避鋒芒了,圈子裡都傳郗時脾氣差不是空穴來風,看來大少爺以前麵對他確實很和善了。
郗時把畢生學到的所有詞彙都用在討伐郗崇陽上,等他罵得告一段落,鐘遇宵才慢悠悠開了口:“外公去睡午覺了。”
“……”
“從你讓他彆說了開始,他就跑了。”
“……”
鐘遇宵輕笑一聲:“你罵錯人了。”
被罵的人跑得飛快,隻留下他聽到了完整的牆角。
鐘遇宵靠著牆,樹枝的影子越過牆頭,斑斑駁駁落在地上,他盯著那一叢陰影,想象著樹杈中央長出一顆綠腦袋的畫麵。
郗時的長相優越,連頭骨都很端正,用網上的話來說,就是長了個完美的後腦勺。
想揉一揉他的腦袋。
綠色是充滿生機和希望的顏色,加深幾遍之後,就多了生命的厚重感。
鐘遇宵蜷了蜷指尖:“郗時,我很無辜,你平白無故罵了我一頓,應該補償我。”
隔著一道牆,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穿牆而過的聲音乘著風,聽不出喜怒。
郗時一怔:“你要什麼補償?”
“我想看你翻牆。”
“……”
“我不是在嘲笑你。”鐘遇宵嘴角微揚,話雖這麼說,但他的語氣裡明顯摻上了笑意,“我是真的想看你翻牆。”
“嗬嗬。”
補償個屁!
他才不會做這種蠢事,他又不是傻——
“感覺會翻牆的人很酷,和飆車一樣帥。”
鐘遇宵是第一次誇人,誇得很生疏,平靜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晴朗,沒有太多感情色彩。
他說完自己都笑了。
本來想用一條美味的炸小魚勾出炸毛的貓咪,但這條小魚沒炸好,糊了。
鐘·大廚·遇宵暗歎一聲,貓咪肯定不會上當。
“喂。”
頭頂突然傳來不情不願的喊聲,拖長的調子多了幾分少年氣。
鐘遇宵指尖一顫,目光凝在麵前的樹影上,在樹杈中央,鑽出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
他在心裡給這顆腦袋上了幾層滿綠色,腦補出一張明媚不足,精致有餘的臉。
“連翻牆都不會,你果真是個書呆子。”
鐘遇宵抬起頭,看到踩在樹杈上的郗時,他的襯衫被風吹起一角,扣緊的皮帶泛著成熟男人獨有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