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進去看看嗎?”他問道。
舒長鈺頷首:“可以。”
很久沒人來過的原因,青苔爬上了台階,如一張柔軟的綠毯,靜靜地鋪陳著。
宋芫走得很小心,生怕腳滑摔了。
輕輕推開木屋的門,腐爛的木頭氣息和黴味撲麵而來,再望向裡麵,空蕩蕩的,就隻有一張床,地麵還有燒過火堆的痕跡。
地麵落滿了灰塵,他走進去,地上踩出一道道腳印,走到床邊,發現床腳下有一把斷開的弓。
他撿起弓,直接上麵歪歪斜斜的寫了一個“宋”字。
他心頭微微一緊,即使心中幾乎已經肯定這把弓的主人,但還是開口問了句:“你們村子有姓宋的獵戶嗎?”
舒長鈺道:“沒有。”
宋芫仔細把弓收進背簍裡。
到底是宋父留下來的遺物,拿回去留作紀念也好。
除了這把斷了的弓外,屋裡再也沒有找到彆的東西。
“我們走吧。”
宋芫步出木屋,回首凝望屋內。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端坐於火堆前烤火。
火光搖曳,映照著他那破舊衣裳的衣角,已被鮮血染透,而他的肩膀上,布滿了一道道驚心觸目的抓痕。
此刻,男子正專注地為自已身上的傷口塗抹草藥,動作嫻熟,似乎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橘紅色的火舌不斷跳躍,將他的麵頰映照得通紅。
三月初的塞北,大雪漫天,千裡冰封。
破舊的帳篷四處漏風,男子坐在火堆前,右手微微發顫地拿起木棍,撥弄著篝火,讓火勢愈發旺盛。
他的衣物沾滿了泥土和血跡。火光映照下,蒼白的麵龐清晰可見,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
這時,一個男子掀開門簾,撐著拐杖走了進來:“遠山,你的傷不要緊吧?”
宋遠山回答道:“無妨。”
若他的臉色不是如此蒼白,這話或許更有說服力。
男人低聲罵道:“都怪那些該死的匈奴人。”
宋遠山打斷他的話:“謹言慎行。”
男人說:“你放心,我來時看過,周圍沒人。”
他們還未抵達王庭,便在草原上遭遇了狼群。
草原上的狼群凶猛狡詐,尤其是經過一個冬季的饑餓後,更是凶惡。
匈奴士兵們嚇得落荒而逃,將他們這些奴隸丟下來喂狼。
他們手無寸鐵,又怎能與狼群抗衡。
等匈奴人回來尋找時,一群奴隸已死傷殆儘,隻剩下他們寥寥數人。
火焰在木柴上跳躍,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周圍的空氣因為火焰的熱量而變得溫暖起來,而內心卻依舊寒冷。
此時,宋遠山想起了遠在萬裡之外的家人,不知他們可好。
男人這時問道:“再過不久便到王庭了,你打算如何?”
宋遠山低聲道:“不過是低賤的奴隸,還能如何?”
“我打算投靠三王子,你呢?”男人小聲說道。
這次多虧三王子經過,帶著騎兵回來援救,不然連他們幾個都將葬身狼腹。
男人很顯然想讓他一起投靠三王子。
宋遠山並未一口答應,而是說:“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