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將昨日從鎮上買的竹葉青酒,倒出來一壺。
他慢慢道:“沒彆的事,就找你聊聊天,先坐下說話。”
阿牛便順從地坐下來。
宋芫給他倒了一小杯酒,因為不知阿牛酒量如何,就沒有給他倒太多,免得話還沒開始說,就喝醉了。
他問阿牛:“哥,就是想問你,有打算過以後嗎?”
阿牛不禁一愣,以後,以後能有啥打算?
“你以後是想跟你爹一樣成為木匠,還是就隻種地。”宋芫將酒杯遞給他。
阿牛接過酒杯,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宋大哥,我不知道。”
宋芫問他:“那你喜歡乾木工活嗎?”
阿牛連忙搖頭:“我不喜歡,我笨手笨腳的,也乾不好。”
“那以後就打算種地了?”宋芫語氣一直溫和,“那你有沒有想過想過,種點彆的什麼。”
阿牛為難道:“可地裡不種莊稼,那家裡吃啥?”
宋芫低頭啜了口酒,說:“不是不讓你種莊稼,你可以留出兩畝種糧食,其他的種花生、西瓜、或是辣椒。”
說著,宋芫撚起一粒炸花生米,放嘴裡嚼著,香香脆脆的,外麵還裹了層細鹽,鹹香恰到好處,卻又不會過於齁鹹。
阿牛也不自覺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酒水剛一觸碰到舌尖,便化作一股火辣辣的熱流,直衝喉嚨。
他捂嘴咳嗽起來。
宋芫將那盤炒花生米推到他麵前:“之前你幫忙拔花生,應該清楚,我家花生產量高,出油也多,你種花生完全可以掙到銀子。”
他又說了自已的打算:“明年我還會再買十幾畝地,全部用來種西瓜和辣椒。你知道我不擅長種地,如果請短工來乾活,還得一直盯著,我沒那個時間。”
“如果你不想自已乾,就給我當管事,像石頭哥一樣,手下管著七八號人,指哪乾哪,那叫一個威風。”
以前宋芫也提議過,讓阿牛替他管田。那時,阿牛說他當不了管事,就拒絕了。
所以這次宋芫給他兩條路選,一是自已單乾,二是給他當管事,幫忙打理田地。
“我……”阿牛一時猶豫不決。
宋芫道:“彆著急,你先好好想想。”
阿牛便陷入沉思。
兩人默默無聲地喝酒,竹葉青酒上頭快,宋芫也不敢一下子喝太多,上次跟何方喝酒,他隻喝幾杯就醉了。
半晌後,阿牛舔了舔嘴唇,毫不猶豫地說:“宋大哥,我想好了,就跟著你乾!”
“好,就是要你這種乾勁。”宋芫抬手拍著他的肩膀說,“過去的事就彆想了,以後跟哥一塊掙錢,掙大錢!”
聞言,阿牛眼眶霎時紅了。
他笨拙地開口:“宋大哥,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先打住!”宋芫打斷他的話,笑了下,“我可沒擔心你,是你爹娘在擔心你。”
阿牛剛醞釀出來的話,又給吞回去了,他語氣懊惱道:“是我不好,叫爹娘操心了。”
宋芫寬慰他說:“你也彆太自責,這本不是你的錯。”
“其實我沒有怪她。”阿牛啞聲開口。
這麼多日來,阿牛還是第一次提到張月兒。
“以前,我以為是她看重家人,這段時間,我反複想過,才想明白。”
“她的賣身契握在老爺手上,即便我能湊夠為她贖身的銀兩,可如果老爺不同意,她也走不了。”
“所以不是她選擇了留在黃家,而是她沒得選擇。”
宋芫聽罷,也不禁歎息一聲,說到底,一旦賣身成為奴隸,哪能容易就恢複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