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醜時,萬籟俱寂中,外麵傳來清脆的梆子聲,一下一下。
“咚!咚!咚!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宋芫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可這戰亂一起,怕是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舒長鈺伸手,輕撫宋芫緊皺的眉心:“芫芫心善,但這世間之事,並非我們所能完全掌控,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自會儘我所能,護你周全。”
宋芫下意識貼近舒長鈺,肩膀緊挨著對方,他輕歎一聲:“也隻能如此了。”
他們能做的,便是在這亂世中,儘力保護好自已和身邊的人。
更多的,宋芫不敢奢求。
夜深沉沉,寂靜無聲。窗外的梆子聲也漸漸遠去,隻餘一片寂靜籠罩著這處宅邸。
宋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一晚實在過得驚心動魄,這會兒即便困得睜不開眼,也無法安心入睡。
他摸了摸舒長鈺的長發,已經半乾了,誰知將布巾放下。
忽然,宋芫想起一事,問道:“你怎麼知道藩王會作亂?”
剛說完,他隨即脫口而出:“是顧千帆說的?”
舒長鈺唇角稍彎,哂笑道:“他交代出來的東西,可比芫芫話本裡看到的還要詳細一些。”
宋芫頓時扭過頭,拿眼梢刺了舒長鈺一眼:“你竟然都知道的比我清楚,還讓我給你講話本,你耍我啊。”
“怎麼會,我隻是想確定他有沒有說謊。”舒長鈺腔調散漫,“再說了,話本也並非毫無價值,至少有些人是能利用上的。”
聽舒長鈺這麼說,宋芫這才覺得原著也沒那麼廢物了。
“今晚不會再有殺手了吧?”說著,他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了一點淚花。
舒長鈺抬手遮住他的雙眼:“睡吧,不會再有殺手了。”
宋芫睫毛抖動著,像小扇子似的,輕輕撩過舒長鈺的掌心,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癢意。
因為遮住了眼睛,愈發顯得底下那張白俊的臉龐溫潤如玉。
舒長鈺低垂著眼,目光在宋芫的臉流連清秀的鼻梁,微微抿著的嘴唇,每一處都讓他心動不已。
此時宋芫靠在舒長鈺的懷裡,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眼皮卻依舊沉重地耷拉著,難以完全入睡。
他說:“你能把顧千帆的交代出的事情再詳細地與我說說嗎?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明日再與你細說。”舒長鈺懶洋洋道。
宋芫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抵不過濃濃的困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舒長鈺的拇指摩挲過宋芫的的臉頰,就連那細膩的觸感讓他留戀不已。
忽然,宋芫的嘴唇輕輕嚅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夢囈。
舒長鈺哼笑一聲,收回了手。
確認宋芫睡著後,舒長鈺起身,無聲無息走出屋外。
“主子。”暗五悄然現身,單膝跪地,神色恭敬。
舒長鈺聲音清清冷冷:“死去的侍衛都安葬了,他們的家人也要妥善安置,不得有絲毫怠慢。”
“另外派人去盯著辰王。”他辰王既然敢來挑釁,不回敬他一二,那便不是舒長鈺的作風了。
暗五鄭重應道:“遵命,主子。屬下立刻去辦。”
“交給暗十去辦,準你三日假,回去養傷。”舒長鈺揮了揮手,示意暗五退下。
“謝主子。”暗五低聲應道,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夜宋芫睡得並不安穩,夢中不時閃過屍體橫陳的畫麵,血腥與恐懼交織,讓他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