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才不吃他這一套,理直氣壯說:“就剛好碰上,隨意聊了幾句,你彆這麼小心眼兒,像個醋壇子似的!”
“隨意聊聊?我看你笑得倒是開心。”舒長鈺語調悠悠,但眼神微涼。
宋芫幾步走到舒長鈺麵前,不由分說地拍了拍他的臉,好笑道:“這是喝了多少醋啊,酸成這樣?”
舒長鈺抓住他的手,冷笑了聲:“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故意來招惹你。你倒好,還和他有說有笑的,真當我死了嗎?”
宋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可彆瞎說了,詹清越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哪會像你想的那樣。”
“正人君子?”舒長鈺嗤之以鼻,“你真當他是什麼善茬?像他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就騙騙你這種傻白甜。”
被說是傻白甜的宋芫:“……”
“停!我不跟你吵。”宋芫岔開話題,“我們去齋堂用早飯。”
舒長鈺這才被宋芫拉著往前走,一路上還是繃著臉。
到了齋堂,裡麵已經有不少僧人與香客在安靜地用膳。
宋芫與舒長鈺找了個空位坐下,桌上擺放著簡單的素食,有清粥、饅頭、小菜。
宋芫拿起饅頭遞給舒長鈺,自己盛了一碗清粥,開始慢慢喝起來。
“你們昨天在我藏經閣到底找到了什麼?”明鏡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他與詹清越一同走了過來,在旁邊的空位落座。
宋芫看了一眼舒長鈺,見他沒反應,便說道:“大師,隻是一些故人的東西,對我們有特殊意義。”
明鏡也不追問,轉而說起其他事:“這幾日寺裡香客漸多,你們行事也低調些。”
舒長鈺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哦。”
詹清越卻是問宋芫:“不知昨日宋公子帶來的寒瓜,可還有剩餘?我想買一些。”
宋芫愣了一下,隨即回道:“那寒瓜是我田莊種的,今年收成不錯,不過大部分都已經賣出,還剩一些給鋪子留著做果茶。”
“詹公子若要,可到悅茶去取,我讓人留些給你。”
“悅茶?”詹清越訝異道,“最近倒是有所耳聞,不想竟是宋公子的產業。”
宋芫客氣道:“讓詹公子見笑了,這不過是小本生意,養家糊口罷了。”
詹清越:“宋公子過謙了,能在這城中有如此口碑的鋪子,定是經營有方。”
接著閒話幾句,用過早飯,宋芫和舒長鈺準備下山回莊。
剛走到寺廟門口,就見一個小沙彌氣喘籲籲地跑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裹。
“兩位施主,這是大師讓我給你們的,說是一些寺裡的特產,帶回去嘗嘗。”
宋芫接過包裹,謝過小沙彌。
正欲離開,卻見詹清越在不遠處的台階上站定,雙手負於身後,衣袂飄飄,頗有幾分出塵之姿。
見他們走來,詹清越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溫和而明亮:“宋公子,舒公子,這就要走了?”
宋芫禮貌地笑了笑:“詹公子,我們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詹清越臉上的笑容不變:“二位慢走,希望日後還有機會相見。”
宋芫點點頭:“借詹公子吉言。”
舒長鈺輕嗤一聲,拉著宋芫快步離去。宋芫回頭朝詹清越歉意地笑了笑。
詹清越微微搖頭,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石階之下,才轉身回寺。
下山途中,一隻海東青在空中盤旋,發出嘹亮的叫聲。
宋芫抬頭望著天空,驚喜道:“是海東青!”
舒長鈺目光一頓,而後他朝著海東青吹了一聲口哨。
宋芫還來不及驚訝,便見海東青聞聲俯衝而下,穩穩地落在了舒長鈺的肩頭。
“是你養的?”宋芫好奇地打量著這威風凜凜的海東青,有些蠢蠢欲動,想摸一摸。
海東青歪著頭,黑豆般的眼睛瞅著宋芫,透著幾分警惕。
舒長鈺:“我養的。”
宋芫望著海東青,忍不住又湊近了些,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能摸摸它嗎?”
“摸吧。”
宋芫見此,大著膽子將手慢慢靠近海東青,就在指尖快要觸碰到它的羽毛時,海東青突然發出一聲低鳴,宋芫嚇得趕忙縮回手。
舒長鈺冷眼一掃,手指按在海東青的腦袋上。
桀驁不馴的海東青在他的按壓下,竟也安分了些許,隻是那雙黑豆般的眼睛依然透著幾分野性難馴。
宋芫趁機摸上海東青的羽毛,那羽毛順滑而又堅硬,帶著一種彆樣的質感。
“這羽毛可真漂亮,摸起來好舒服。”
等宋芫過了手癮,意猶未儘地收回手後,舒長鈺從海東青的腳環上取下一個小竹筒,打開來。
隻見裡麵卷著一張小小的紙條,舒長鈺展開紙條,神色平靜地看完。
宋芫也沒多問,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舒長鈺將紙條收起,目光轉向宋芫,淡淡地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他肩頭的海東青振翅高飛,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朝著城中的方向飛去。
宋芫抬頭望著海東青飛走的方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鷹哥的身影。
他默默在心裡算了一下時間,今天已經是八月十九了。
鷹哥當初說好的半個月便回,如今過了一個多月,卻仍杳無音信。
要不是之前問過舒長鈺,確定鷹哥他們沒有遇到危險,宋芫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走著走著,宋芫忍不住開口問道:“舒長鈺,鷹哥他們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怎麼耽擱到現在還沒個消息?”
“哦,前段時間永王被刺。”舒長鈺輕飄飄地說出幾句話,“岐水縣如今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官兵設卡盤查,他們被困在城裡的一家客棧,暫時無法出城。”
啊?
宋芫有想過可能是遭遇了劫匪,或者是路途艱難,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
他狐疑地看向舒長鈺:“鷹哥他們跟永王被刺能有什麼關係?怎麼就被困在城裡了?”
舒長鈺微微一笑。
宋芫:“……”
懂了。
果然跟這家夥有關係。
“那永王到底死了沒有?”宋芫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命大。”舒長鈺輕哼一聲,“還吊著一口氣。”
“嘶——”宋芫緩緩倒抽一口涼氣,一臉緊張問道,“會不會牽連到鷹哥他們?”
“那群酒囊飯袋查不出什麼,等過些時日,風頭過了,狄鷹他們自會脫身。”
宋芫仍皺眉:“真的?”
舒長鈺斜睨了他一眼:“信不過我?”
“信你信你。”宋芫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
這石階也忒長了些,宋芫走得有些氣喘籲籲,每上一趟白雲寺,都遭老罪了。
“我還是想不明白,就為了杜絕廟裡和尚下山,就將寺廟修到山上。”宋芫一邊艱難地邁著步子,一邊抱怨著,“這也太折騰人了。”
不對,宋芫突然想到一個被他忽略已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