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猴兒似懂非懂，歪著頭，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林凡，好似在等他繼續。
“話說從前有座山。”
“山上有座廟。”
“廟裡有兩個和尚。”
“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兩個和尚，老和尚對小和尚說”
猴兒：“！”
它非常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
神經病啊！
我跋山涉水跑了老遠到這裡來，好不容易發現個環境不錯還有桃兒的地方，本以為找到個好住處，結果這裡有這麼一個神經病
那我是不是該繼續趕路，嘗試找個更好的住處
“怎麼，不喜歡聽”
林凡笑了：“我覺得這故事還不錯的，催眠很好用。”
“不過，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再給你講另外一個故事吧。”
“一個”
“跟猴兒有關的故事。”
“話說，傳說中，盤古開天地，一氣化三清。”
“還有那神魔量劫”
“神魔量劫之後啊，天地卻也未能平靜多久，龍鳳麒麟劫又隨之而至，結果搞的三族都元氣大傷，再不複往日風光。”
“江山代有才人出，豈有，巫族與妖族對立，妖掌天、巫掌地，妖族建立天庭，屹立於三十三天之上。”
“而巫族”
“其後，人族也”
“妖族煉製屠巫劍，巫妖大戰量劫再起。”
“再然後啊，便是封神量劫，聖人謀畫，到最後，聖人不得出”
林凡講了很多。
猴兒大多都聽不懂。
但卻好似很感興趣，一直沒睡著，且徹底不再掙紮，就這般被林凡抱在手中擼啊擼，眯著雙眼，聽林凡講它能聽懂約莫一半的故事。
“然後呢”
“水神與火神大戰不是撞毀了不周山、天都破了個窟窿，而女媧煉石補天麼”
“當初，女媧煉製的五彩石啊，還多了一塊兒，在補天之後，落於花果山上。”
“曆經不知多少年風吹日曬雨打”
“突然有一天，這石頭‘砰’炸了！”
“竟然蹦出來一隻石猴！”
“石猴有感生離死彆之痛苦，想要長生，故而出海，去到那西牛賀洲。”
“又經過多年苦苦尋找，有了些許人的模樣，且聽聞，方寸山上有神仙傳修真之道。”
“其後，拜入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等了足足七年，才終得傳法。”
“七十二變變化、筋鬥雲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
“如意金箍棒”
“齊天大聖！”
“大鬨天宮！”
“西天取經”
“鬥戰勝佛。”
“哦，還有‘後傳’呢，大戰無天，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咳。”
“但話說回來啊，我最喜歡的，還是齊天大聖。”
“不是鬥戰勝佛。”
“鬥戰勝佛成了佛，卻也懂了人情世故啊。”
“頭戴金箍”
“唉。”
一聲歎息。
林凡是真的喜歡齊天大聖。
但也僅限於齊天大聖。
戴上金箍之後，便是名存實亡了。
之前名震四方，哪個妖怪敢嗶嗶
之後
但凡有點小背景的，一個都‘打不過’。
那還是齊天大聖麼
是！
隻是
不再純粹，被上麵的人嗨。
想這些作甚
故事而已。
林凡自嘲一笑，低頭看去，才發現猴兒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睡著了。
“你這小家夥。”
“浪費我口水。”
他搖搖頭，將之輕柔放下，悄然離去。
如今，攬月宗之內動物不少。
這種‘小妖’也很多。
畢竟被改造過後的攬月宗仙氣、靈氣都遠比周遭地區濃鬱，環境也好，吃食足夠多，這些小妖自然會彙聚而來。
對這些小妖，林凡也很包容。
隻要它們不亂來，便也由著它們了。
‘嘰嘰嘰’
翌日。
飛鳥嘰嘰喳喳唱歌。
猴兒醒來，伸了個懶腰。
“”
它突然想到了什麼，四下一看，才發現昨日那個講故事的神經兮兮的家夥已經不見了。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它暗暗心想。
“不過，講的故事還不錯。”
“石猴，齊天大聖麼”
“”
想到齊天大聖大鬨天空，從南天門一路砍到蓬萊東路、三天三夜都沒合眼，它不由心曠神怡。
年少時
不能遇見太驚豔的猴兒！
哪怕是故事中的。
否則
後勁兒太大！
就如同此刻的金絲猴。
它不由琢磨：“若是自己也能成為齊天大聖，那該多好啊！”
“拜神仙為師，求長生麼”
它想到自己的父母。
想到小時候。
小時候在父母的帶領下來過這裡，但那時候的這裡，還是一片荒蕪，根本不適合生存。
而自己的父母，卻也在這次遷徙之中喪命。
它們都太弱了。
隻是普普通通的猴子而已。
若是它們也是妖，也能修行，甚至懂長生之術、懂七十二變、有筋鬥雲，又豈會
“那家夥，好像是這裡的主人吧”
“他能將這荒蕪之地改造成仙境，豈不就是神仙”
“如果能拜他為師”
“！！！”
“那我是不是也能長生。”
“甚至，也能成為”
“齊天大聖”
它眸子閃亮。
當即便想跑去找人，拜師。
但轉念一想：“不行。”
“故事中的齊天大聖，經曆了很多，雖然我也經曆不少，但我還沒學會‘三分人樣’。”
“人”
它想起之前見過那些人。
“人，都是要穿衣服的吧”
“”
它陷入沉思。
自己，去哪裡弄些衣服來
很快，腦海中有了想法，也勾勒出‘路線’來。
之前它走過太多地方，也經曆過許多，自然知道哪裡有人居住。
隻是，這途中太危險了。
對它這樣一個勉強算是小妖的小猴子而言，隨時都有可能死在路上。
但是
它仍然想試試。
不想坐以待斃。
萬一呢
萬一，成功了呢
想到這裡，小猴子當即咬牙，離開。
“齊天大聖從不會退縮！”
“哪怕對手是天庭，是佛祖！”
“”
“咦”
林凡睜開雙目：“那小猴子離開了”
“也好。”
雖然那是個母猴子，但林凡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慌的，至少沒太過大意，尤其是講完故事之後，甚至還隱隱有點後悔。
萬一出了啥差錯咋辦！
所以，他一直分出一縷神魂在關注小猴子。
結果現在突然瞧見小猴子離開了攬月宗主峰，並一路遠去，便逐漸放下心來。
“是我多慮了，自己嚇自己。”
“這又不是西遊世界，也沒聽說這裡有天庭、有什麼二郎神不是”
“何況那不是石猴，隻是一隻母猴子。”
“哈哈”
林凡乾笑一聲，伸著懶腰：“得，繼續修煉。”
“如今的實力，可還遠遠不夠啊！”
“”
“應該是這邊。”
深夜。
小猴子躲在一棵樹上，瑟瑟發抖，但雙眸卻越發閃亮。
周遭有很多危險！
捕食者有不少。
但它活下來了，且成功分辨道路：“等天亮之後再走。”
“夜晚太危險。”
它縮成一團，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翌日。
它再度前行。
沿著記憶中的道路，不曾停歇。
渴了便飲山間之水，餓了就找些野果，甚至直接啃野草、樹葉！
但它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慢。
被猛獸追過。
幾乎被蒼鷹捏碎頭蓋骨。
但都始終不曾停下腳步。
最後，它來到一處人類村落。
發現目標後，卻又轉身離去。
之後，它耗費半日，跑了很遠，采摘來不少野果，然後，放在一個農戶家門口，又一把扯掉晾在外麵的一套衣物，揉成一團，一隻手抱在胸口，拔腿就跑。
哐當！
晾衣杆落地，哐當作響。
農戶家兒子出來一看，頓時大怒：“有賊！”
“抓賊啊，那死猴子偷衣服！！！”
村落中的人頓時大怒，衝出來便要將猴子打死。
猴子連忙跳上屋頂逃竄。
這時，有一個小修士冷哼一聲，就要出手。
那衣服的主人卻是突然開口：“住手！”
“它不是偷。”
“是換！”
他看著自家門口紅通通的果子，笑了：“算了，萬物皆有靈，難得這小家夥這麼有靈性，放它走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一件衣服而已。”
哢嚓！
“嗯，這小家夥真會挑，這果子可甜，大家嘗嘗”
“”
“呼！”
“呼！”
“呼！”
山洞中，小猴子嚇的瑟瑟發抖。
但好在，活下來了！
它看著懷中衣服，很是興奮。
然後便迫不及待開始穿。
隻是，猴子哪裡會穿衣服
哪怕它很聰明，也樂於學習，可第一次自己穿衣服，仍然是磕磕絆絆，根本穿不上。
何況，這衣服也太不合身！
撕扯許久，總算勉強穿上了，可卻極為滑稽。
衣服太大。
衣袖、褲腿都太長！
褲腰對它而言也太大了，哪怕用繩子拴著，也需要用手時刻提溜著，更顯滑稽了。
“吱吱吱！”
水潭邊。
小猴子看著倒影中的自己，忍不住捧腹大笑。
隨即又撓頭。
“這”
“像人嗎”
衣服是人的衣服，可自己不像是人啊，倒像個笨猴子。
“”
“不過，心誠則靈。”
“隻要我足夠誠心”
它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將衣服揉成一團，抱著，踏上‘歸途’。
可不能在路上弄壞了！
不然，豈不是白跑一趟
來之前便是凶險萬分。
回去，還要抱著一團衣服，還不能弄壞、弄臟，自然更是麻煩與凶險。
可哪怕如此，小猴子也愣是沒讓衣服被弄臟、弄破哪怕一點。
哪怕它自己被弄的傷痕累累。
終於，攬月宗遙遙在望。
它咬著牙加快速度，進入攬月宗範圍後，又朝主峰狂奔而去。
最終，在主峰腳下，換上了不合身的衣服，扮作滑稽模樣，開始登山。
它沿著山路，三步一叩首。
但叩首起身的時候，褲子就會掉，它便再度提起來，繼續登山。
褲腿拖的很長、很長。
袖口也是如此。
但它沒有遲疑、心無雜念。
一路攀登，誠心向上。
攬月宮內。
林凡撓頭：“這！”
“不要搞我啊！！！”
“你走都走了，還回來乾什麼”
“而且你這模樣，這動靜我是真有點害怕呀！”
他的神識一直都在關注攬月宗內部狀況，小猴子進入宗門範圍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發現了。
可直到它穿上衣服開始登山、叩首，林凡才真正發現不對勁。
這這這
鬨呢！
這樣搞，自己很焦灼、很擔心啊！
“不過，應該是自己嚇自己吧”
“首先，我不是葡萄老祖。”
“其次，它不是石猴。”
“再其次，這裡也不是斜月三星洞，是我攬月宗。”
“它甚至還是個母猴子。”
“嗯對，自己嚇自己。”
倒不是林凡自我安慰，而是這的確相差太大了！
肯定都是巧合。
哦，不對，不是巧合。
肯定是自己給它講故事，它當真了。
林凡揉著眉心：“造孽啊。”
有心拒絕，可它如此有靈性，這一切，又都是因自己而起
“有因就有果。”
“一時興起種下了因，我就應該承擔這個‘果’。”
“唉。”
“收了吧。”
林凡做出決定。
也是因為愛才。
這小猴子，真的漂亮，乖巧，且很有靈性。
漂亮的猴子很多，但如此有靈性的，還真不多見。
想到這裡，林凡沒有阻止。
隻是靜靜看著，看著小猴子三步一叩首，一直來到攬月宮門前，長跪不起。
林凡輕歎：“芙寧娜。”
“門外有個小家夥，你去將它帶進來吧。”
“是，主人。”
芙寧娜出門一看，不由忍俊不禁。
“哪裡來的小猴子，你這衣服，穿的也太”
她偷笑。
小猴子有些尷尬，但沒吭聲。
“隨我來吧，主人讓我帶你進去。”
小猴子如蒙大赦，連忙跟上。
過程中，它還學著人走路的模樣，上身直立，隻用雙腳行走。
摔了個跟頭。
再見林凡，小猴子噗通一聲，倒頭就拜。
林凡見狀，笑罵道：“你這小家夥，倒是會碰瓷。”
“我知道你想拜師，但道不可親傳，我也不可能如此簡單便收了你，你且留下，在我攬月宗內當個掃地小童吧。”
“咚咚咚。”
小猴子興奮，哐哐便是幾個響頭。
肯收留就好呀！
人家齊天大聖不也是七年無所成麼這是神仙的考驗！
林凡又道：“好了，不必如此。”
“芙寧娜，你帶著小猴兒去雲兒那裡做一套合身的衣裳吧。”
“這副打扮，也太滑稽了些。”
“好的，主人。”
芙寧娜帶著小猴子離去。
林凡喃喃道：“也不知是福是禍。”
“走一步看一步吧。”
“隻要確定這個世界沒有天庭、沒有如來佛祖啥的，就不用太過擔心。”
“何況左右我已經收了這麼多主角模板弟子，也不差這一個。”
“隻是”
“而且前提還是它的確是得是一個主角模板。”
“不過目前看來，可能性不大。”
“畢竟齊天大聖最大的特性就是天生地養，石頭裡蹦出來的。”
“這金絲猴可不是。”
“對了。”
“名字還沒取呢。”
林凡歪著腦袋想了想
既然是準備收為弟子而不是當寵物養，那就不能隨便取名。
“等它學上一些知識之後，再看它自己喜歡什麼名字吧。”
林凡有了想法。
得先磨礪它一段時間。
或許不需要七年那麼久，但一年半載還是要的。
而在這段時間之內，順便教它學習文字與文化。
畢竟是妖猴，哪怕是小妖，學習這些東西，應該也沒有難度才是。
想到這裡，林凡笑了笑。
“話說回來，分身那邊，倒是離天機樓不遠了。”
“那麼”
“”
西牛賀洲很大。
遠超仙武大陸許多倍，而在西牛賀洲中心地帶，有一真正意義上的仙界巨城！
占地麵積之大，幾乎超過西南域！
說是城，隻是因為幾乎沒有‘荒地’，修士、仙家居所連綿成片，且有城主、有人維持秩序，僅此而已。
此城名為賀。
賀城。
顯然，是以西牛賀洲的賀字為名。
其內居民有多少，沒有幾人能說清。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來、有人走、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但其內人口，必然是在百億之上！
相隔很遠，林凡便已經感受到那片區域所傳來的驚人氣息，不由微微凝神。
“好濃鬱的生靈之力。”
“上界就是上界。”
隨即，使用千變萬化之術偽裝成風塵仆仆的路人，入城。
沒有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