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卻並未逃跑，而是取出自己最好的茶葉、拿來最好的茶具，泡上了一杯熱茶。
這才傳音道：“無妨。”
“陳供奉，隻要他不大開殺戒，便無需動手。”
“”
“好！”
陳供奉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真要動手
他還真未必能擋得住，雖然無需拚到死，但天機樓給的很多，若是這生意砸了，日後自己想再找個待遇這麼好的‘工作’，也是幾乎不可能之事。
“”
茶香繚繚。
第五諸葛笑了笑，甚至主動撤去天機樓防禦陣法，坐在桌前，靜靜等待。
乍一看
還真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也看不出半點驚慌。
但
要說真不慌，那卻絕對是扯犢子。
但是，你得特麼得裝啊！
畢好歹是天機樓的人，玩兒的就是神秘、高深莫測那一套，豈能露怯
何況，第五諸葛還是聰明人。
聰明人，那自然不能看上去太拉胯。
“”
“不錯。”
“竟然是悟道茶。”
段蒼穹一個‘閃現’，坐在第五諸葛對麵，看著不燙不涼剛剛好的茶水，嗅著茶香，輕聲讚歎。
唰。
陳供奉也在幾乎同時現身。
“段老，竟然是你！”
陳供奉吃驚。
並傳音告知第五諸葛：“他是段蒼穹，幾乎成為一代仙王之人，隻是因為一些緣故導致道傷難愈，所以壽元無多。”
“但他的實力很強，幾乎能與仙王過上幾招，你萬萬莫要惹他動怒，否則，我必然擋不住。”
“”
“原來是段老親臨。”
天機樓做的就是和推衍生意。
對於段蒼穹，第五諸葛自然不陌生，他微微拱手：“請喝茶。”
段蒼穹目光掃過陳供奉，又落在第五諸葛身上：“你這天機樓傳人，倒是有幾分膽識。”
“而且，如今天機樓發展的倒是迅猛，竟然連十五境供奉都不止一位。”
他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就是不知，這錢財來路，可正當否”
“”
第五諸葛瞬間明白對方來意！
其實，以天機樓的見識，自然不難看出，仙機這東西，有點‘擦邊’。
關於機械族，他們天機樓情報不多，但好歹還是有那麼一些。
而段蒼穹又是與機械族乾了大半輩子
“自然是正當生意。”第五諸葛回應：“您老是為仙機而來吧”
“有何疑問，還請明言。”
“晚輩知無不言。”
“好。”
段蒼穹點頭，放下茶杯，道：“既如此，老夫便也開門見山。”
“仙機此物，不像是你天機樓的產物，而來此途中，老夫也初步了解過。”
他輕輕一揮手。
一台衛星就此出現。
“這東西，可不像是我們三千洲的產物。”
“更像是機械族的東西，隻是，其中又有陣法，還有靈石作為驅動，因此，老夫有些疑慮。”
“若是沒有這些東西，恐怕，你天機樓如今，已是一片廢墟。”
段蒼穹沒有藏著掖著，自己道出心中所想。
靠！
第五諸葛心頭一顫。
這才知道，天機樓幾乎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段蒼穹卻仍在自顧自道：“這些玩意兒，的確是機械族手段，可卻又融入了我們修仙者的手段。”
“因此，我不能直接判斷，究竟是機械族入侵，還是有人將機械族的手段拿過來使用。”
“而且”
他沉吟道：“相比於機械族而言，這東西的技術與工藝，都未免太落後了些。”
“以我對那些東西的了解。”
“若是做出這種東西來，它們必然不會拿出來用，甚至不會讓同族知道自己做出了這東西。”
“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
他看向第五諸葛，像是要直視人心：“我給你個機會解釋。”
“若是解釋不清楚。”
“便讓你們身後的人來。”
顯然，段蒼穹半路上了解過、也打聽過。
知道有衛星這東西，也知道天機樓背後有人。
當然，如果天機樓能解釋清楚，那就讓他解釋。
解釋不清楚
直接找幕後之人，更好。
第五諸葛暗暗鬆了口氣。
是個講道理的就好！
而且，對方很理智。
對於有理智的人，哪怕對方很強，第五諸葛也不怕，他相信自己的智慧。
隻要不觸及對方‘逆鱗’，便不會有事兒。
就怕那些‘正的發邪’的大佬。
那一類人，說得好聽叫正的發邪，說的不好聽，就是是非不分，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隻要你身上有疑點，隻要你與機械族有牽連，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都直接給你判死刑。
然後，根本不跟你廢話，甚至都不告訴你為什麼要乾你，直接就將你乾了。
還特麼是滅九族那種乾！
這特麼誰頂得住啊
還好，還好！
第五諸葛輕聲道：“段老如此推心置腹，若是還藏著掖著，倒是晚輩不會做人了。”
“我能確定告知段老的是，這衛星，絕非機械族產物。”
“仙機，也絕非是機械族的計謀或手段。”
“隻是”
“或許借用了一些機械族的技術。”
段蒼穹微微頷首：“倒是與我所料相差無幾。”
“但，莫非你們就沒想過，這些手段，太過粗糙簡陋，將來很可能成為機械族進攻三千洲的幫凶！”
第五諸葛微微沉吟道：“此事”
“我想，那位定然有他的考量。”
其實，他不知道。
但身為聰明人，不知道也不能說不知道，否則，顯得太沒誠意！
這種時候
隻需要老老實實闡明自己的態度便好。
“話雖如此，但口說無憑。”
“老夫需要看到證據。”
“亦或者，給出一個讓老夫相信你，相信你背後之人的理由。”
段蒼穹顯然不會這麼簡單被糊弄過去。
第五諸葛點頭：“前輩所言有理。”
“不過，那位是否願意見您老，我也無法確定。”
“容我先聯係一番”
“好。”
段蒼穹沒有咄咄逼人，點頭應下。
第五諸葛點頭：“前輩稍等。”
隨即，他起身離開，準備聯係林凡。
“”
“哦”
當第五諸葛將事情說清楚，林凡頓時明了。
顯然。
這就是今年的‘小劫’。
隻是
真‘妙’啊！
特娘的，一個十五境巔峰大佬，甚至可以跟仙王過幾招，還壽元無多，可以稱之為‘老瘋子’的存在，你告訴我是小劫
鬨呢！
不過，對方沒直接打上門，沒直接開戰，便也代表，今年的劫難並非是要靠實力去渡。
而是，靠腦子，或是其他什麼法子。
既然如此
倒也不必太過驚慌。
“林宗主，這位段老，態度比較模糊。”
“似乎有些反對，但又有些古怪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我看不透。”
第五諸葛沉聲道：“因此，我無法給出任何建議，見與不見，您自己做主。”
林凡卻是笑了：“我若是不見，他不拆了你天機樓”
第五諸葛也跟著笑道：“會吧”
“不過，拆了再建唄，就是會耽擱生意。”
“但我不會那麼容易死。”
林凡了然。
顯然，天機樓也是有底牌的，第五諸葛同樣有。
“還是見一見吧。”
“這種存在，若是不能說服，終究是個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何況他的人脈何其驚人若是他真要與咱們站在對立麵，這生意，也就不用錯了。”
“另外”
“我也沒那麼容易死。”
“”
“那我便在天機樓恭候。”
“”
結束通訊後，林凡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在考慮一件事兒。
自己
是用真實身份去會一會這位段蒼穹段老，還是
用一個虛假大佬的身份
畢竟有千變萬化之術，還是有那麼一定概率能蒙混過關的。
隻是，各有各的好處。
最終，林凡還是決定，用真實身份前往！
“說起來，這種情況，我之前還真考慮過。”
他有些唏噓。
知道仙界有機械族的時候，林凡就考慮過自己有可能會被人懷疑是‘內奸’。
不過
有些風險，還是要冒一冒的。
“段老稍等。”
“那位已然同意見您，親自與您交流。”
“隻是，還希望到時候前輩您莫要太過衝動，一切說清楚便好。”
第五諸葛建議。
“放心。”
段蒼穹卻是笑了：“老夫若是衝動，早已將你摁死了。”
“又豈會等到此刻”
第五諸葛嘴角微微一抽。
這是實話。
隻是
這實話，傷人呐。
“哦”
見到林凡，段蒼穹詫異。
第五諸葛也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林凡’竟然親自過來。
互相介紹之後，段蒼穹看向林凡：“倒是年少有為，如此年紀，這般實力，我能感覺到”
“你斬過不少人。”
“是斬過不少，畢竟，修仙之路，難免有些仇敵，何況，萬界深淵之內更是遍地危機，不殺人，便會被人殺。”
林凡不卑不亢，侃侃而談。
“哦”
“你進過萬界深淵”
“倒也是，以你的修為”
“不對。”
段蒼穹突然挑眉，話語戛然而止，深深看了林凡一眼，這才接著道：“罷了，這個話題不重要。”
“但這衛星，你作何解釋。”
“我弄出來的。”
林凡平靜開口：“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些‘科技’，並將之與我們修仙體係結合，創造出了這東西。”
“又本著方便所有人的理念，弄出了仙機。”
段蒼穹盯著他：“那你可知，這些東西，與機械族有千絲萬縷般的聯係”
“不清楚，但能猜到一些。”
林凡回應：“我沒見過機械族，但前輩如此認為，想來，應該是的確有些相似之處。”
“你倒是敢說。”
段蒼穹詫異：“不怕老夫出手”
“前輩是個講道理的，既然講道理，那晚輩自然是實話實說。”
林凡依舊平靜，語氣也十分平淡：“隻是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晚輩認為，就算真與機械族有類似之處，我們也不應該一味排斥。”
“哦”
段蒼穹挑眉：“給老夫一個理由。”
“或許，我可以給三個。”
林凡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一道來。
“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二、師夷長技以製夷。”
“三、如今機會擺在我們麵前，我們不去珍惜，若是有一日機械族真正發展起來了，而我們卻絲毫不了解，並因此而落敗、挨打，那我會後悔。”
段蒼穹微微動容。
第一點不必解釋。
第二點，很有意思。
學習機械族的手段，對付機械族
至於第三點
卻是說出了段蒼穹的心聲。
他在無儘長城之外待了半輩子，與機械族拚了半輩子，知道機械族的難纏與強橫。
想要覆滅機械族，絕非易事。
而且那些東西一直都在進化、在變強，也在不斷‘更新’。
譬如，各種特殊裝備。
反法寶機甲、反仙術盾牌等等
其實，無儘長城之中，也分為兩派。
一派認為，應該學習機械族，再反過來對付機械族。
另一派則是堅決反對。
認為修仙體係才是最強的。
之所以沒能乾掉他們，是自己等人不夠強，隻要自己夠強，完全可以一人殺穿整個機械族
雙方倒是沒什麼派係鬥爭，但理念之爭一直存在。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仙界之內，也都看不到什麼機械族的玩意兒。
段蒼穹當初屬於‘中立’。
他態度比較模糊。
一方麵，覺得‘師夷長技以製夷’這種操作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另一方麵卻又擔心
機械族也能‘奪舍’呀！
自己這邊搞些機械出來，剛進步，乃至很長一段歲月內，都還不可能超過機械族，換言之，他們完全可以反過來‘奪舍’仙界搞出來的機械。
如此一來
豈不是為它們做嫁衣，反倒將仙界推入危險境地
所以，這麼多年來，直到現在，段蒼穹都依舊無法堅定信念，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站在哪邊。
而此刻，林凡這樣一個沒去過無儘長城、沒見過機械族的人，卻也能說出這種話來，讓他不由沉默。
片刻後，他道：“你可知，機械族也會奪舍，而且，比我們修仙者奪舍更為方便、迅捷”
“你這些東西，若是將來被機械族奪舍，又該如何”
奪舍
你是想說被‘黑’吧
林凡點頭：“想過這種可能。”
“所以，這些衛星沒有任何攻擊能力，且所用技術也並非完全是‘科技’，我根據咱們修仙者的特色，融入了一些特有手段。”
“算是修仙與科技結合吧。”
“它們想要奪舍，必然不可能輕輕鬆鬆，除非它們也懂‘修仙’。”
“其次，衛星沒有任何攻擊能力，最多也就是直接飛出去撞擊某處，可這點攻擊，第三境、最多第四境便可扛下來。”
“第六境之上，可以一人橫掃一大片。”
“我想”
“至少衛星這東西，它們不會奪舍，也沒有奪舍的必要。”
“縱然真奪舍了，也無法對咱們三千洲造成什麼損害。”
“後續呢”
段蒼穹點頭，追問道：“你所言不無道理，但你既然說師夷長技以製夷，那麼，僅憑衛星，恐怕是做不了什麼。”
“後續發展之物，也能確保沒有攻擊性”
“若是沒有，又能對我們對付機械族提供什麼幫助”
林凡不由刮目相看。
不愧是跟機械族乾了半輩子仗的人，這是真問到點子上了。
沒有攻擊性你怎麼幫忙
幫不了忙，你說什麼師夷長技以製夷
有攻擊性那你如何確保它不會被奪舍
而且，從雙方發展曆程來看，修仙界這邊的‘機械’，怎麼都不可能超過機械族吧
換言之，對方必能奪舍！
這不就成了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
除非，能確保對方必定不能‘奪舍’。
好在，林凡是現代人。
這個東西，他還是懂滴。
他笑了笑，道：“前輩問的好。”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許久。”
“解決方案有兩個。”
“哦！”
段蒼穹不由微微瞪眼。
好家夥。
無儘長城內的那些老家夥吵翻天都沒個結論，你竟然還有兩個解決辦法鬨呢
“其一。”
林凡沒賣關子，直接上乾貨：“輔助機械！”
“如仙機和衛星，都是‘輔助機械’，這些東西沒攻擊性，基本不會被奪舍，就算被奪舍，也幾乎可以無視。”
“但他們的出現，卻能極大限度方便咱們修仙者，其用處，前輩您也不會否認吧”
段蒼穹微微點頭。
這
倒的確是個不錯的思路。
仙機的方便性和好處大家都有目共睹，若是沒用，也不可能如此火爆。
“所以我在想，既然可以有仙機這類輔助物品，那我們是否可以做其他輔助類‘機械’譬如，可以分析機械族戰力的‘眼鏡設備’”
“可以防禦，且隻能防禦機械族攻擊的防禦機械”
“亦或是”
“總之，如果研究、琢磨輔助設備，且是針對機械族的輔助設備的話，縱然無法確保被奪舍，也至少不會反過來對咱們三千洲造成威脅。”
“妙！”
段蒼穹一拍大腿。
這可是個好提議！
機械族那些稀奇古怪的輔助裝備，可是讓無儘長城吃了不少苦頭！
若是修仙者也能有
好處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