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古城，城南外側，一條寬闊石板路從城門向南方極遠處延展。
道路東西兩側，高大月蒡樹的火紅葉子接連成片，好似火海般。
茂盛樹冠下，高低不一的青瓦木樓星羅排布，範圍之大，甚至一眼看不到邊。
一座新修小院靜靜立在最南側邊緣。
二層木樓坐北朝南，兩顆一人高小臂粗月蒡樹，分列東西兩邊。
陳沐坐在院子東側石桌前。
無形力量化作一張十多米大圓形蛛網，籠罩小院。
細密玉露顆粒不斷被其吸附彙聚，轉眼便化作拳頭大小一團。心念一動間，拳頭大玉露便分成兩份，均勻落入兩顆月蒡樹樹根周邊。
陳沐收起采露咒，一陣唰唰唰的葉片碰撞聲傳到耳邊。
隻見兩顆月蒡樹那巴掌大火紅葉片正不斷顫動搖曳，新鮮嫩芽鑽出樹枝表麵，纖細枝條也變的粗硬了點。整體生長速度，竟快的以肉眼可見。
陳沐看著磕了興奮藥似的月蒡樹一臉古怪。他竟從整棵樹上隱約察覺到一種歡快情緒，宛若吸了貓薄荷的貓咪一般。
“一顆像動物的樹？陰冥特產？嗬嗬……”
這已經是他來稽古城第四天。
放出五鬼收掉牛三淼的月蒡珠後，對方第二天就帶著眾人離開忘川河邊。
可能是為了趕著賺下一批人的玉露珠，牛三淼一路急行，七天路程隻花五天就走完。
幾個奇形怪狀被他領進城內，他們這些普通陰靈就被扔給了城外伢行。
這些伢行顯然非常熟悉接待新到陰靈，登記造冊、介紹常識、租房安頓，一套行雲流水般操作，他們就快速融入稽古城。
陳沐所在小院就屬於伢行，每月要交三十枚玉露珠。
普通陰靈每天能采集一粒半玉露珠，其中半粒需要自己食用，另外一粒，就正好夠交房租。
“餓不死，但很難有結餘。”
“算的這麼仔細，稽古城裡有能人啊。”
這讓他想到了當初在通天河下院種地的經曆。如果沒有法子突破，就隻能被套在原地，給稽古城不斷采集玉露，很難逃離。
“除非餓著肚子攢玉露，否則根本沒餘財買其他東西。”
“哦，種樹或許能行。”陳沐看向月蒡樹。
“可惜月蒡珠也不值錢。”
在稽古城，一枚玉露珠就能換一葫蘆月蒡珠。頂多也就輔助買點兒生活用品。想靠種樹發財，基本不可能。
“這算是……生產玉露珠的人形靈田？嘖……”
……
傍晚時分。
天空那顆冷白色太陽緩緩西沉。
陳沐小院石桌上擺著三盤小菜。
一盤炸製金黃的堅果小食，一盤切成薄片的棕紅色鹵肉，還有一盤火紅色涼拌葉子菜。
石德春端著小酒杯，美滋滋的吃肉喝酒。
陳沐也一臉稀奇的品嘗陰冥獨有食物。雖說外形有異，但酸甜苦辣鹹的味道卻一模一樣。
“你說的那種力量叫做陰靈神力。”石德春抿了口酒，兩腮微紅道：“據說把采露咒練到深處就能掌控，是屬於咱們陰靈的根源之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采露咒作用？”他狐疑的看向陳沐。
這小光頭自從得到采露咒，有事沒事兒的就會念兩聲。
還真不是。
陳沐心下搖頭。
他開始隻是單純習慣性刷熟練度而已。
“隻是見那幾個奇形怪狀一直念，所以跟著多練了練。”他聳了聳肩，隨口糊弄。
石德春卻一臉恍悟：“肯定是牛頭單獨告訴他們的！”
“看來不管是活著還是死掉，在哪都一樣，沒本事自然不值得人家另眼相待。”
接著又樂嗬嗬笑：“不過咱也不羨慕，對我來說，有酒喝有木雕刻，足矣。”
陳沐詫異看了對方一眼。
這老頭雖然又慫又滑，但某些時候確實挺豁達。
“陰兵陰兵，帶著個兵字肯定就得打仗，我是不敢的。”石德春聳聳肩。
“你如果有想法，倒是可以多練練。”
“先練出陰靈神力，再覺醒神通，到時就能去稽古城作陰兵。”
陳沐眉頭微皺。
先練神力再覺醒神通？
“神通覺醒還需要陰靈神力？”
“對啊，稽古城陰兵都是這麼個路數。”老頭又抿一口酒，醉眼朦朧。
這不對吧，自己剛從忘川河爬出來時，可就有了短暫惑神之能。
“那個獨眼人海原並未練成陰靈神力吧？”陳沐皺眉。
之前在忘川河邊，他可沒在對方身上察覺出陰靈神力。
“嘿嘿，所以他才是你說的紅綠燈啊。”石德春嘿嘿怪笑。
什麼意思？
“眼睛發光，頂多算是鬼把戲，可算不上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