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字營東南角,焰行部乙三旗營地。
一排排平房由泥土施法塑造而成,渾然一體。
內中陳設簡單統一,門口對麵靠牆是一排七八米長大通鋪,床前有一條兩米多寬走道,門旁兩側牆壁上各開著一扇大窗戶,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某處平房內。
經灰霧過濾後的暗淡天光,穿過碩大紙皮窗戶透入。
屋內眾陰靈有的閉目睡覺,有的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陳沐和石德春兩人坐在床鋪一側邊緣靠牆處。
“有點兒不對勁。”石德春眉頭緊皺。
“除了咱們一路的十幾人是新人,其他都是稽古城老住戶。”
“他們的居住年限最少也是八九年起步!”
陳沐頓時眉頭一挑:“所以?”
“恐怕是有人對戶籍名錄動了手腳,頂替了咱們去采集玉露!”石德春臉色凝重。
陳沐心頭一動。
是了,稽古城那麼多陰靈,有的追名逐利熱衷軍功。
自然也有像自己這般安分守己之人不想卷入紛爭。
可你特麼安分就安分,為什麼要動我的名錄!
陳沐忍不住咬牙。
“聽說這天外天的魔怪死了也危險。”
“不少人還沒碰到屍體,自己就先一步完蛋。”
“這還是那些神力深厚的積年老鬼。”
“咱們……”
“咱們這是成了替死鬼了呀!”石德春哭喪著臉。
“咱們同路的幾人去找了那位冷臉旗總,對方說這事兒是稽古城城防營管。”
“但既然到了這兒,那就和以前身份無關。”
“得統一聽命行事,不然就是軍法處置。”石德春歎氣。
陳沐緊皺眉頭:“可有辦法轉去其他部曲?”
單單隻是呆在營地外就足夠凶險,更何況還要去搬運什麼魔怪屍體。
“難!”石德春搖頭。
“想留在營地內,就得有特殊能力。”
“要麼會類似黃泉引的秘法,能提煉忘川河水。”
“要麼會三轉采元咒,能處理魔怪屍體。”
“若是會製作兵俑鬼器或者熬煉寶藥湯劑更好,身邊甚至會有陰兵保護你。”
“可惜咱們什麼都不會,也沒軍功去兌換學習。”
陳沐麵色難看,想到那個動手腳的人就恨的牙癢癢。
彆特麼讓我知道你是誰!
好一會兒他才不得不收拾心情,思考當前局麵。
“想要轉換部曲就得學秘法。”
“想學秘法就得有軍功”
“看來得先跟著這乙三旗混一段日子啦。”
……
營地管理嚴格,陳沐等人初來乍到,除了營房周邊,哪裡都不允許去。
石德春溜出房間探聽消息,他則坐在蒲團上,透過半開的窗戶,打量灰霧之上的血色天空。
“果然不是陽間十三州。”
“而且也沒有地靈元氣。”
短時間內,血肉真身依舊隻能當作底牌,輕易不能動用。
“還是得練神通鬼紋。”他眼角餘光打量著房間內其他人。
“人多眼雜啊。”他本能的開始想念自己的地下密室。
“等一等吧,等把營地情況稍稍摸清。”他已然把開挖密室提上了日程。
天色很快昏暗下來。
營地上空灰霧中,數團慘綠色火焰不斷遊走,好似巡邏監視,又好似警惕守護。
宵禁銅鈴響起,外出幾人回房,眾人或坐或躺在冰涼硬床上不再出聲。
一夜無話,轉瞬天明。
天光尚未大亮,一陣沉悶鼓聲將眾人喚醒。
陳沐一行人不明所以的走出房間,就看到招魂幡在天上猛烈搖動。
一個個身穿甲胄繚繞黑雲的陰兵不斷騰空,彙聚成三道龐大黑煙洪流後,衝破灰霧,帶著一陣鬼哭狼嚎之聲,飛向營地南側天空。
“陰兵出征?”
陳沐瞳孔忍不住一縮。
那陰兵彙聚的氣勢太凶橫。他自忖若被那洪流衝擊,瞬間就會丟掉性命。就算拿出真身法力去頂,他估計也就是多幾個呼吸的功夫
而這種強悍實力的營地,稽古城總共有十二座。那能值得稽古城全城出動的敵人,又該有多凶猛?
陳沐打個哆嗦。
“得儘快學秘法,躲進大營!”
……
十多天後。
亥字營東北方向,一處殘破戰場上到處是沒有燒儘的火焰,滾滾黑煙衝天。
血腥味焦臭味四處擴散,一個個八九層樓那麼高的巨大猿猴屍體,散落戰場中間。
這些猿猴渾身紅毛,長著四條手臂,手肘膝蓋後背等位置覆蓋深白骨刺。
即便身死,一身血紅毛發竟還在詭異的扭動彎曲
。
淡淡威壓四下彌漫,看一眼就讓人心驚。
陳沐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
身旁石德春也心有餘悸,不敢多看:“幸好不用我們去搬。”
“我感覺走不到那些大猴子身邊,我就得完蛋!”
“還是這些小猴子安全。”石德春看向旁邊,那裡躺著一具沒了頭顱的猿猴屍體。
這猿猴身高三米,同樣四臂紅毛長相凶悍,叫做赤睛水猿。
可和遠處那些它們的老祖宗一比,絕對算得上小巧且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