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廳外,陳榕邊走邊問:“武力,你們家鄉怎麼了?”
武力道:“先是年成不好,後又被逃兵給搶了。我們村死了不少人,怕逃兵再來,隻好逃了出來。”
“哪邊在打仗?”
武力頓了頓,有些羞愧地說:“小人不知。”
陳榕不在意地擺擺手:“無妨,我隻是隨便問問。”
小老百姓消息不靈通也正常。
“那如今是哪個朝代哪個皇帝當政?”陳榕又道,“我跟我家主人隱居太久,已不知外界如何了。”
“我們是大鄴子民……但皇上的事,小人不知。”武力的語氣比剛才更愧疚了。
陳榕突然轉身在他眼前拍了拍掌,武力登時一愣,傻傻地看著她。
她好笑道:“我就隨便問問而已,你答不出來也沒事,羞愧什麼?旁人見了,隻怕是認為我在欺負你了。”
武力黝黑的臉似乎更黑了,他剛要開口,卻被陳榕擺擺手阻止。
“不用在意,現在你去把那男人拎進來。”說話間,二人已到了主塔出入口。
見是自己擅長的事,武力連忙打起精神來,過去把綁成一團的男人提起來。
而陳榕則對縮在外頭待天亮離開的十幾人道:“夜裡冷,你們都進來吧,走廊上借你們睡一晚。唔……但要出恭就出來,不許在裡頭。誰要是亂來,我沒收發給你們的餅!”
這個不能隨地大小便的命令,她也都跟她的領民提過了。晚上主塔的門不會上鎖,方便他們出入。
一聽陳榕說要沒收糧食,哪有人敢不放在心上,連連應是。
要離開的逃荒者進入主塔在走廊上安頓時,陳榕正站在那男人麵前,讓武力把他嘴裡的破布給扯了下來。
被孤零零地丟在一旁,男人全身又僵又冷,牙關直打架,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不出來了。
陳榕道:“周大義是吧?”
周大義這個名字,是她從周鐵那裡問出來的。正是周大義巧舌如簧說陳榕有異,鼓動眾人跟來。
周大義看著陳榕光哆嗦不吭聲。
陳榕居高臨下地盯著周大義,感覺自己仿佛是個反派。
“我在想,該怎麼處置你。”陳榕仿佛在思索似的,語速很慢,眼中似乎帶著些許笑意,“主塔地下有個牢房,把你關進去,幾天不給吃喝,你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說著她揚唇一笑,整齊潔白的牙齒閃閃發光。
周大義一個哆嗦,慌忙求饒道:“我、我不想死啊!姑娘……仙女,您大人、大人有大量,饒過小人這一回吧!小人保證,一定滾得遠遠的,再不來給您添堵!”
陳榕行事自然不會像反派一樣殺之而後快,作為一個法治社會來的三觀端正的好青年,她聽他這樣說了,就打算把人給放了。
不是說她就信了他說的,隻是他畢竟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還給她送來了那麼多領民,她覺得可以對他網開一麵。
“那行。”陳榕對武力道,“你給他解開,等我回來再放他走。”
在武力給周大義鬆綁,而周大義膽戰心驚地想著陳榕這是去乾什麼時,陳榕去了地下儲藏室,取了塊壓縮餅乾回來,隨手遞給周大義。
“你可以滾了。”陳榕抬了抬下巴。她知道周大義也餓很久了,就這麼把人趕走她怕他餓死在路上,那她過不去心裡這關。
周大義愣愣地看著陳榕遞給自己的壓縮餅乾,這麼大這麼厚的餅,讓他幾乎握不住。
他突然向陳榕撲去,險些碰到陳榕時被武力拉住了後衣領,噗通一聲落了地。
陳榕嚇了一跳,沒想到周大義居然有膽子在武力麵前想對她不利,剛想罵他一句忘恩負義讓武力把他帶去牢房好好冷靜兩天,就聽周大義那殺豬般的哭嚎聲傳來。
“姑娘啊,小人錯了啊!求求您不要趕我走啊!我願意留下為您做牛做馬,這輩子小人都是您的人!”
陳榕:“……”
原來他不是想害她,而是想抱她大腿?
武力死死扯著周大義的衣領,因此周大義的聲音有些變形,在他剛說完這長段話之後,武力就像之前一樣,一巴掌把他按到了泥裡,他卻並沒有死心,嘰裡咕嚕地說著聽不清是什麼的話。
陳榕真的沒想到周大義居然改變主意說要留下,說實話她根本就不可能答應,這個人品性不行,留下他就是個禍害。
想必他是看到她隨手拿出食物的能力,擔心自己在外繼續逃荒會很慘,才會想要留下。
“武力,讓他起來。”陳榕示意武力放鬆。
周大義這才得以抬起頭來,他呸呸兩聲吐掉嘴裡的泥巴,盯著陳榕表情急切又諂媚:“小人是真心的,求求姑娘就留下我吧!”
陳榕抬手止住他的話頭,免得他沒完沒了地說下去,沉著臉道:“周大義,你臉皮挺厚的呀。先前你是怎麼對我的?如今倒是能屈能伸。”
周大義連忙道:“先前是小人腦子被門板夾了!有眼不識泰山!小人現在悔過了,真心悔過!姑娘可要相信小人的一片心意啊!”
“給你兩個選擇。”陳榕不理會他的馬屁,豎起了兩根手指。
周大義閉緊嘴巴,認真聽陳榕的話。
“第一,立即拿上餅離開,第二,我把你關牢裡,沒吃沒喝等死。”
周大義臉色一白,張嘴便道:“姑娘!小人真的……”
陳榕叫了聲武力,他便一把將周大義按到土裡。
耳邊清淨了,陳榕對武力道:“想來他也不會選二,你送送他。”
“是,姑娘。”武力應聲,提著周大義便走,順道撈上陳榕給周大義的壓縮餅乾。
周大義的懇求聲一路灑落。
陳榕打著嗬欠回到宴會大廳,有人已經睡著了,有人在偷偷看她,她也沒管,見小蓮已先躺下睡了,便輕手輕腳地鑽入跟兩人共用的鋪蓋,閉眼一邊想著明天要做的事一邊醞釀睡意。
想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