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周大義曾煽動過流民來搶占這地方,他對此刻的氣氛很熟悉,也對曹哥的話術很熟悉。
他非常清楚,曹哥從本質上跟陳姑娘不同。曹哥若占據了這地方,他們將會是任他打殺的農奴,日子跟如今絕不能比,甚至比從前還不如!可陳姑娘不一樣的,她……她把他們當人看,她還給他往上走的機會!</今後有更好的機會他或許會背叛陳姑娘去攀高枝,但今日不是!
第一批領民中動搖的人很少,他們大多被陳榕委以重任,對陳榕有著或多或少的忠心,可後來的領民中,不少人都動搖了。
周大義便是在一切不可收拾前大聲道:“你們清醒一點!他這種人說的話,能當真嗎?像陳姑娘一樣不收我們稅,給我們地方住,讓我們好吃好喝,我們做些理所應當的小事還給我們那麼多工錢的堡主,你們在彆處見過?沒人能像陳姑娘一樣這樣對我們,你們要是聽信了他的話,信不信會比從前沒吃沒住還慘!”
曹哥本來見有人已開始動搖,正得意呢,冷不防周大義這一嗓子,頓時起了殺心。
好言勸說不聽,那就彆怪他不客氣了。不過是一些刁民,多殺幾個自然就聽話了!
“你,過來!”曹哥盯著周大義道,“否則,我卸下她一根手指!”
曹哥說著,抓起衛承的手腕,刀橫在了他的食指上。
周大義臉色一白。他感受到了曹哥對他的殺意,他知道自己要是上前,免不了一死。
再看小蓮姑娘,她卻沒看他,隻是抿唇垂眸,一聲不吭。
他……該如何是好?
“不肯過來嗎?孬種!”曹哥獰笑一聲,“你們都看到了,就是因為這個沒種的男人,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才會變成殘廢!”
他揚起手中的長刀。
很多人閉上眼睛,很多人轉開視線,有人驚呼,有人叫著不要。
周大義艱難地看著衛承,卻像是有一雙大手將他狠狠摁在地上,他邁不出這一步。
“砰!”
一聲炸響過後,曹哥舉起的刀遲遲沒有落下,他瞪大眼睛,整個人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眾人儘皆嘩然。
“曹哥!”曹哥的兄弟們慌忙去查看倒地的曹哥,卻見他大張的嘴裡吐出汩汩鮮血,說不出話來。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慌了。
“咚咚咚……”
鑼聲突然響起,這是平常有大事時用來集合用的,不過在陳家堡領民多起來之後,這鑼就很少用了。
眾人不禁看向鑼聲響起的方向。
主塔門口,陳榕丟掉鼓槌。她手中拿著鳥銃,身姿筆挺,美麗的麵容隻剩冷峻,好似女戰神降臨。
所有人都被震懾住,唯有陳榕自己在心裡想,一身古代女裝端著個鳥銃打人,這畫風有點偏啊。
陳榕端起
鳥銃,瞄準了旁邊一人,冷聲道:“立即放開我的人,否則,你們會像那個男人一樣,死在我這寶貝神火之下。”
有曹哥在前,這些人哪能不信陳榕說的話,就算現在陳榕告訴他們,第一發隻是運氣好,下一發她可能打天上去,他們也不敢輕易相信。
不過因為驚恐,他們一時間還呆怔著。
陳榕笑了笑:“聽不懂人話?”
她將鳥銃向下傾斜一些,扣動扳機,打到了地上。</那地方頓時冒起一陣煙塵。
下一刻,他們慌亂地丟下衛承和吳小萍,四散奔逃。
陳榕揚聲道:“武力,把他們都抓起來!”
陳榕知道自己的技術不行,剛才打為首者是因為實在沒辦法了,隻得出手,如今她雖還端著鳥銃,卻並沒有再打的想法。
跟著曹哥的有六人,在被陳榕的“神火”嚇破膽後,連刀都握不穩,被武力帶人用鋤頭之類的農具多打幾下就丟了武器,隻能束手就擒。
陳榕見情況穩定下來,這才走向衛承和吳小萍。
吳小萍確實嚇壞了,此時她的丈夫家人終於可以衝過來,與她抱成一團。陳榕見她沒受傷,便看向衛承。
“我沒事,姐姐。”衛承倒先開了口。
陳榕點點頭:“那就好。”
她看著衛承略顯蒼白的唇色,還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涼,還帶著些許顫抖。
即便曾經在逃亡路上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他還是未曾習慣到麵不改色。
被陳榕握住手,衛承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半途又停住。
她的手,很暖。
陳榕心疼道:“沒事了。”
若不是怕衛承覺得彆扭,她可能已抱住了他,他還是個小孩子啊,初中生的年紀,被劫持這種事,連她都覺得害怕,彆說他了。
衛承低下頭,半晌應道:“嗯。”
“陳師姐!”
相廣成氣喘籲籲地跑到陳榕麵前,喘勻了才道,“這就結束了?貧道才剛調好霹靂火呢!”
陳榕沒好氣地說:“你是港片裡的阿sir嗎?”總是遲到一步。
相廣成:“啊?”
陳榕視線往下,看到相廣成捧著的東西,突然反應過來,拉著衛承往後急退:“你離我們遠點啊!”
相廣成手裡捧著的,正是改良過後裝在玻璃容器裡的霹靂火。
“不是,陳師姐,這個很安全的,不用力摔地上沒事的!”相廣成滿臉冤枉。
聽到他這話,陳榕拉著衛承退更遠了。
“萬一你突然平地摔了呢?”陳榕嚴肅地說,“我警告你,彆過來啊!趕緊從哪來的,回哪去!”
“喂!”相廣成還想解釋,卻見周圍聽到二人對話的陳家堡領民紛紛退開,不禁想扶額。
用得上他的時候就叫他“相道長”,誇他“有神威”,用不上的時候就讓他“離遠點”“滾回去”,都是些無情無義的人!
“哼,貧道白擔心你們了,都是些白眼狼!”相廣成冷哼一聲,想甩袖就走,但剛起了這個念頭就想起自己手中的易爆物品,冷汗差點出來。他好奇地看了眼陳榕手裡提著的鳥銃,想著待會兒回來再問,便小心翼翼地捧著霹靂火離開了。
陳榕見相廣成帶著危險物品離開,這才放鬆下來,她鬆開衛承的手道:“你先去學習室休息會兒壓壓驚。等這裡事情完了,我帶你去看好東西!”
衛承本想留下,但後怕
此刻湧上來,他點點頭,轉身進了主塔內。
陳榕提著鳥銃四下環顧一圈,輕描淡寫地說:“該乾什麼乾什麼去,這裡沒事了!”
眾人頓時帶著慶幸散開,隻剩下武力等人。
陳榕看到周大義手受傷了,便道:“周大義,你先去歇著。”
誰知周大義卻垂著視線道:“陳姑娘,小人有罪!”
“嗯?”
“方才那人用小蓮姑娘威脅小人時,小人貪生怕死,不敢過去……”他這話說得有些艱難,說到最後又撲通一聲跪下了。
徐強和武力就站在一旁,可連一向看周大義不順眼的徐強都沒有補充告狀,因為當時那個情況下,便是他們自己,隻怕也不敢用自己換小蓮。
“我當初留下你時又不是不知道你貪生怕死?更何況,誰不是貪生怕死?”陳榕拍拍他的肩膀,將他托起,“行了,去歇著吧。”
她並非是嚴於律人那種人,大家都是普通人,有點普通人的小毛病,再正常不過。就比如上回被山賊追,若當時她不是知道山賊抓她是要抓活的,她說不定就管自己跑了。
每個人都隻是普通人而已啊,何必苛求那麼多?
周大義不敢跟陳榕硬來,隻好順著她的力道站起來,出聲時忍不住語聲哽咽:“姑娘,小人……”
他頓了頓,儘量將哽咽收回去,續道:“請讓小人留在這裡,是小人的問話導致他們凶相畢露,挾持小蓮姑娘,您有什麼想問的事,小人都清楚。”
陳榕看看憨厚少言的武力,咋呼年幼的徐強,再看其餘隻混個麵熟的各個老實中青年們,無奈道:“行,你留下。”
站在那群被五花大綁的人麵前,陳榕先讓周大義說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周大義發覺這夥人形跡可疑,多問了幾句,他們支支吾吾,見他起疑,乾脆暴起傷人,劫持了正好說著事走到附近的衛承和吳小萍。兩邊僵持不下,直到陳榕的到來打破了僵局。
陳榕讓武力把其中一人嘴上塞著的破布拿下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群人的頭兒曹哥在他們被抓住前就已經殞命,方才已有人將曹哥的屍身抬走,因此這會兒沒親眼近距離看到自己造成的結果,陳榕的心態還可以。=;;;XS
之前被黑風寨山賊襲擊時,她已見過支離破碎的人體,早就有了一波衝擊,如今是親手奪取了他人性命,確實跟上回不同,可她
很清楚這行為不管放現代還是古代都是正當防衛,自然不會對自己有太多苛責。
當然,她依然慶幸自己是用鳥銃遠距離動的手,這至少令她無可避免產生的心理陰影的麵積能小些。
“我們是逃兵,三天前來的,當時餓得受不了,又恰好趕上這兒說願意收留我們,就把刀都藏起來跟來了!曹哥一看就看中了這兒,說有了這裡,我們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愁了!我們一直在觀察,曹哥本來說是今晚動手,哪知被人發覺,我們
就一不做二不休……”
得了說話機會的男人匆匆忙忙將事情說了出來,隻希望著自己的表現能換得一條活路。
陳榕聽得有些後怕。
若真是晚上動手,那還真是毫無防備就被端了啊。當然,考慮到她本來今晚就要帶著衛承睡二層去,而二層他們上不來,甚至連一層儲藏室和檔案室他們都進不去,倒是不用擔心自己和衛承的安危。但那時候要打掉他們,收回整個陳家堡的掌控權,肯定要狠狠地費一番功夫,說不定還會死不少她的領民。
那麼說來,提前發現異樣的周大義,可以算頭功。
陳榕又忍不住得意於自己的眼光,雖然最初是迫不得已收下的吧,可後來她可是逐漸給予周大義信任的啊,他這不就投桃報李,將一場可能造成大亂的禍事提前給揭發了出來,減少了損失嘛。
陳榕道:“周大義,一會兒你去小蓮那領五十兩,是你此番功勞應得的。”她頓了頓,又道,“算了,我去。”
她擔心周大義現在就去衛承麵前會尷尬,畢竟人之常情是一回事,事後會不會難堪又是另一回事了。
周大義愣住,沒想到陳榕會給自己那麼多賞銀,不禁惶恐地說:“小人受之有愧!”
陳榕道:“我這是賞罰分明。你及時發現了他們的異常,讓他們沒有準備提前發動,否則若等他們晚上出其不意,我們的損失會嚴重得多。”
她又看向武力幾人道:“你們及時趕來,很好地履行了你們的職責,每人賞銀五兩,沒意見吧?”
武力等人連忙激動地跪地道謝,即便真覺得周大義拿得太多了,也不會說什麼,五兩對他們來說真的很多了。
“彆動不動就跪。”陳榕無奈道,這事她都說很多遍了,可效果都不怎麼好,時間一久,她有時候都懶得多說。
陳榕先領著武力等人將這些逃兵押入地下層的地牢關起來,這地牢是賽巴斯操控的,看著就是普通的木柵欄,可若沒有陳榕的命令,誰進去了也彆想出來。
接著,她去找禮拜堂即學習室找衛承要陳家堡名錄——出了這樣的事,必須先來一波大清查啊!
作者有話要說:推個基友的快穿文,《女配在線作妖[快穿]》作者古鈷。上回在作話推了個很久沒碼字的基友文,結果隔天那文就因為題材問題鎖了,我就很尷尬,隻好悄悄刪了作話全當無事發生……但這次推文肯定沒問題,作者答應我會勤快更新的,喜歡看快穿的可以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