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黎來到陳家堡已近二十天,在他有意識的了解之下,他已將整個陳家堡的大致情形弄清楚,包括最為神秘的主塔。
這座主塔正門永遠都是開放的,進出都不受限,但其中,地下層、一層部分房間是進不去的。這種機關很奇特,隻有陳姑娘和小蓮姑娘可以開門進入,其餘人若無他們領著會被擋在門外。
他還聽人說起過,最早的時候,陳姑娘曾經用話語給機關下過命令,可惜他未曾親眼見過,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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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層是陳姑娘和小蓮姑娘的住處,除了這二人之外,聽說隻有慶平來的潘家姐弟去過。
二層以上唯有升降機關可上去,燕黎想起跟陳姑娘一起吃飯活動之時,從未見過她身上有什麼木牌,反倒是在少有的見到小蓮姑娘的幾次裡,多數都能看到她掛在腰間的木牌,仿佛那是種身份的象征。
小蓮姑娘每日都很忙碌,去處不定,但有一個地方她天天去——公共食堂。
陳家堡中雖有小灶,但燕黎發覺,包括陳姑娘在內的各位總管管事,都很喜歡去食堂吃飯,幾乎不用在生活區中的小灶。
在收集到足夠的信息之後,燕黎便計劃好了行動流程。
小蓮姑娘在白日不會去主塔樓上,若能在食堂利用人多為掩護取得木牌,便可在她用餐時間內查探樓上,及時在她離開食堂前送回木牌。
但問題在於,那是三層沒有那個所謂主人才能達成的,若三層那主人真的存在,他去三層查探勢必會被那位主人發現,那他就得離開了。
燕黎權衡利弊之後,還是打算去做。
他確實對陳姑娘頗有好感,但若她的身心若早有歸宿,他自不會強人所難。倘若那位主人真的存在,便到了他該離去的時候,被發現也無妨了。
這陳家堡確實有趣,令人流連忘返,可他好歹是個藩王世子,放縱一時便足夠了。
若付出的無法得到回報,自然需要及時止損。如若不然,當他對陳姑娘情根深種,非卿不娶時才發覺對方絕無可能回應,那便太難看了。
作為藩王世子,他也是要臉的。
燕黎並未獨自行動,他把季良找來,如此這般叮囑一番,季良聽完之後都愣了。
——我那疏朗高潔的世子爺呢?這種小偷小摸的行徑怎麼配得上世子爺的身份?
——哦?是我動手啊?那沒事了。
季良在一個普通的中午動手了,他身手快,趁著吃飯人多,靠近了排隊的小蓮姑娘。
今日小蓮姑娘是跟她身邊的杏兒姑娘一起來吃的,兩人都沒什麼太強的警惕性,他瞬間得了手,然後飛快地走過燕黎身邊,將木牌轉手給他。
燕黎已提前來食堂吃完飯,他今日提早來的,沒讓陳榕找到他,拿了木牌之後便起身離了食堂,麵色如常地往主塔走去。
季良遠遠地跟上,並在燕黎進入主塔後,坐在主塔前的空地上,似是在休息曬太陽,實則望風。
燕黎則徑直走向走廊儘頭,找到電梯上的插槽,將那木牌插了進去。
電梯門開了,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歎,便走了進去。裡頭也有個插槽,他如法炮製,然後電梯門關上,緩緩上行。
燕黎忍不住感慨,真是個奇妙的機關。
電梯門打開後,裡麵是一條長廊,總共六個房間。
燕黎腳步一頓,猜到了這便是二層。
他查看了電梯內部麵板,無論怎麼看,都隻能看到一個插槽,並且沒有彆的什麼可動機關。
連小蓮姑娘也去不了三層麼?還是說,這裡的升降機關隻能到二層,到不了三層?一層那隻有陳姑娘能進去的房間裡,才有通往三層的升降裝置?
燕黎迅速判斷了此刻的情況,不得不說是失望的。
他略作思索,並未當即回去,而是走進了二層的走廊,電梯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或許,二層中還有彆的機關能通往三層。
陳榕回到主塔時,就看到了奇怪地坐在主塔門前的季良。
若是旁人坐在此地,她也不覺得奇怪,不少人還挺喜歡偶爾來這塊空地坐坐的,可偏偏此人是季良。
此時的季良,依然做著偽裝,一見到她就站起來,像普通領民一樣彎腰道:“陳姑娘好!”
陳榕隻當沒認出他,神情自然地笑著點點頭,便徑直走了進去,在季良的視線中,左拐走入了事務大廳的會客區。
徐梅已吃完了午飯,在會客區中打掃,見陳榕過來,連忙直起身來道:“陳姑娘!”
陳榕走過來,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徐梅連連點頭,拿著茶壺便走了出去。
陳榕靠在門邊,聽到徐梅和季良說起了話,她才探頭看了一眼。
徐梅按照陳榕的吩咐,讓季良幫忙去食堂弄點熱水,望風的季良自然不願,可徐梅在他猶豫時看他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他隻好為了不讓她懷疑而拿上茶壺便跑。
陳榕見季良走了,當即走到電梯門口:“賽巴斯,開門。”
電梯門打開,陳榕入內,電梯門關上,她問道:“小賽,現在二層有人嗎?”
賽巴斯道:“有,燕黎在兩分鐘之前進了二層,目前正在四號房。”
陳榕看到季良便早有預料,此刻不禁感歎道:“還挺有行動力。”
那日燕黎問了她主人的事後,陳榕便隱約有些想法,這才兩三天過去,他便行動了。
可惜的是,三層除了她,誰都進不去。這城堡主塔的科技本就高出這時代一大截,他因此誤判也正常。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麼對待這件事?
電梯門開了之後,陳榕也想好了。
或許,這便是一個讓燕黎離開的契機吧。
陳榕走入二層走廊,徑直往裡走去,在這條走廊上走路沒什麼聲音,她剛走到四號房門口,便見燕黎開門出來。
二人頓時四目相對。
這就是考驗演技的時刻了!
陳榕頓時像是受驚似的猛然後退一步,驚訝道:“李先生,你怎麼在這裡?你是如何上來的?”
燕黎被抓了個現行,倒也並不慌張,微笑道:“小生有些好奇,哪知走錯了。”
陳榕看著燕黎,沉痛道:“李先生,我是如此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辜負了我。最初我便覺得奇怪,以你這樣的才乾,齊王世子又如何會因一點瑣事而放走你?果然,你來我這裡,便是為了刺探情報。我很失望。”
燕黎斂了笑,正色道:“事情並非陳姑娘所想。在下來此,確實並非單純來投奔……但也非為刺探情報。我對陳家堡,對陳姑娘,並無敵意。”
陳榕想,沒敵意她當然知道,不然最初她就把他趕走了。
“沒敵意?那這又是為何?”陳榕質問道。
燕黎頗為無奈地勾了勾唇,歎道:“此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妥。但還請陳姑娘明鑒,我並非為刺探什麼,而是想要……親眼看一看,這陳家堡真正的主人,是否真的存在,若他存在……”
他抬眼直視陳榕:“我想知道,我輸給了怎樣的人。”
陳榕:“……”什麼情況?
她隻是想要利用這事來完成“成功尋到借口將燕黎趕走卻不會破壞兩方友誼”的成就,哪知事情怎麼好像走偏了?
他說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為防止因誤會導致的尷尬,陳榕斟酌著開口:“李先生沒必要跟我的主人比較。”
燕黎笑道:“我傾心於姑娘,卻見姑娘對陳家堡真正主人頗為維護,心中自然不服,想要比較一二,還請姑娘見諒。”
陳榕:“……”這種事這麼直白就說出來了嗎!
她是真沒想到,好好的一場質問戲,生生被燕黎演成了感情戲。
這時候應該怎麼說來著?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我從來都隻把你當成朋友”
“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對我很好的哥哥”
……
陳榕一時間被燕黎的直球打懵了,她有點想跑。
她來到這世界起,就把自己當成工具人來用,工具人要談什麼感情?此刻卻真有人在她麵前“談起”了感情。
“……謝謝?”陳榕不怎麼確信地說。
燕黎一愣,他以為自己會被陳姑娘羞惱地訓斥,以為她會立即驅趕他,卻沒想到她竟對他說謝謝。
偷溜進來被人抓住確實尷尬,此刻他卻有點想笑。
他會傾心於這樣有趣的陳姑娘,毫不奇怪。
燕黎上前一步:“我已將心裡話說給姑娘聽,不知陳姑娘如何想的?”
陳榕看他靠近,忍不住又退了一步,看著麵帶微笑、容貌出眾的燕黎,心想,他長得是真好看,性格也沒的說。
她笑道:“我想,李先生該走了。”
燕黎身形微僵,不用說得太明白,他自然明了她的意思。
被心儀的姑娘拒絕,原來真是如此難受。
但他畢竟早有所料,此刻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難看,聞言微笑道:“陳姑娘說的是,小生在此地待得已足夠久,是該離開了。”
他頓了頓,再問:“離開前,小生可否見一見樓上那位真正的主人?”
他還是想看看,那是個如何的人物,令陳姑娘如此死心塌地。
陳榕搖頭:“我的主人不見外人。”
她哪裡變得出個主人來?
燕黎倒並不失望,點頭道:“那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