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榕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個“不是的”。
在陳家堡,衛承絕不是“什麼都不是”,他是陳家堡的二號人物,是除她之外陳家堡最有權勢的人,他在這裡,雖然忙碌,但明明每天都很開心的啊。
陳榕對陳家堡這個她一手建立起來的地方很有感情,並不願意接受對衛承來說這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地方的事實。
“但他應該有很多選擇,為什麼偏偏是西岐?”陳榕想不明白,除了異姓王之外,大鄴的土地上,還分封了很多皇室子弟。.
如今已不是先前的治世,亂世初顯,對大鄴的皇室子弟來說,有“皇太孫”這麼個大義在手,起兵時根本不用擔心輿論,他們會很歡迎衛承投奔的吧。衛承不是蠢人,他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難道是嫌如今大鄴的皇室子弟實力都不行,看不上眼,所以才看中了西岐?可西岐未來的風險明明更大。
陳榕怎麼都想不明白衛承為何是這樣的選擇。
“並非所
有人都能做對選擇。”燕黎聳聳肩,“若如此,齊王府如今或許已皆成階下囚。”
燕黎說的是瀝王一事。瀝王當時若不上了陳榕激將法的當,不要親自來陳家堡送死,就彆管陳家堡,放著,等瀝王府以優勢兵力拿下了齊王府,再回過頭來對付陳家堡,不是更好?
到了那個時候,齊王府這個大靠山沒了,陳家堡最優的選擇或許是向瀝王府投降。不然,瀝王軍隊光圍著不攻,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陳家堡整個兒拖死。
陳榕知道燕黎說的對,連她自己,有時候都難免因種種原因而做錯選擇。
人是受情緒影響的生物。
但知道歸知道,衛承一事她還是難以接受,又不能在燕黎麵前表現出太多異樣,就更難受了。
“此事,對我們可有影響?”陳榕道。
燕黎點點頭:“有一些,但問題不算大。目前我們尚未起事,皇太孫要盯的,也是京城,與我們沒太大關係。”
陳榕點點頭,但她其實沒怎麼聽進去,她真正想知道的可不是這事。在得知衛承已去了西岐後,她非但沒想過就當沒他這個人,甚至還想著一定要親自見他一麵,問問清楚。
在這場談話之後,燕黎就非常自然地在陳家堡住了下來。他在陳家堡住的屋子一直替他保留著,每次來他都隨時可住進去。
欽羅在陳家堡適應良好,他雖然失憶了,但在練兵一事上,即便失憶也沒阻止他像個魔鬼一樣把整個護衛部練得哀嚎連天。
陳榕在旁都看得有點不忍,但護衛部沒人來告狀,也沒人站出來反對欽羅,她當然也就不管了,他們那是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燕黎時不時就在一旁偷師,他之前也自認為擅長練兵,但跟欽羅一比,卻差了一截,他是個虛心受教的人,便認認真真地偷師,並在某一天去正式跟欽羅結交了,當然用的是陳家堡李先生的名義。
如此過了數十天,齊王府突然傳來一個壞消息。
西岐向大鄴發出了通牒,要求大鄴將西岐叛徒欽羅交出來,特彆點名了齊王府,說欽羅跟齊王府有勾結,要求齊王府交人,否則將掀起兩國間的戰爭。
聽到這個消息,燕黎和陳榕都很驚訝,幾乎都要喊上一句不可能。
欽羅在他們這裡的事,西岐是怎麼知道的?
如今欽羅的真正身份,隻有燕黎和陳榕二人知道,甚至連季良都瞞著。
難道說,陳家堡有流民曾經在邊境見過欽羅,因此將欽羅在此的消息賣給了西岐?
但陳榕確實沒在領地裡見過頭上頂著紅框的領民,而且在陳家堡的流民,如今過得好好的,沒事跑去西岐做什麼?又怎麼找得到西岐的高層?
因為想不通,陳榕有些鬱悶,看著燕黎道:“若非你是齊王世子,欽羅一事我會認為是你泄露的。”
燕黎同樣對這消息困惑,歎道:“彼此彼此。”
兩個同樣憂愁的人相對而坐。
陳榕喝了口涼白開,突然道:“還有一個人知道欽羅在這裡。”
燕黎看向陳榕,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欽羅就是假裝失憶,以自己為餌深入大鄴,來給西岐創造機會,可真是忠臣中的忠臣。
“但……他對我們沒有敵意。”陳榕搖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欽羅頭上的框框,她一天能看十次,一直都是綠的。假裝失憶要以陳家堡為餌一事,怎麼可能對陳家堡沒有敵意?
“知人知麵不知心。”燕黎道。
陳榕抬頭看著燕黎頭頂的綠色框框,這事她也不能說給燕黎聽,便道:“那我們現在去找他吧。”
事已至此,到了跟欽羅攤牌的時候了——都一個月了,欽羅已將護衛部訓練得有模有樣,現在攤牌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