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紀舒的身體僵了僵,寒意從腳底湧起。
她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了手指頭上麵,用力地抓住了牆壁,似乎是想借此把所有情緒都發泄出來。
沒有可比性。
甚至在她的名字都不配在他口中出現,隻用一個她來代替。
原來她連和徐星媛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她幾乎是逃離般地跑出悅園,靠著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緩解心尖的絞痛。
回翡翠禦府的路上,她不死心般一遍遍打著陸津川的電話。
回到家碰上了剛剛結束打掃衛生準備回家的阿姨,紀舒又問阿姨借了手機撥出了陸津川的號碼。
手機響了兩聲,通了。
那頭是熟悉的男聲,“喂,哪位?”
紀舒立刻掛斷了電話。
“陸太太你還好嗎?”
“我沒事。”
紀舒走到衛生間,抬頭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到了自己滿是淚痕的臉。
她為什麼要自取其辱打這個電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那一瞬間,爸爸去世那天的景象又重映在麵前。
紀舒被淚水模糊到看不清麵前的一切,隻覺得渾身冷得要命。
身體越來越沉,小腹先像是被針紮一樣痛,後來又變成像是被拽著硬生生下來,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慢慢淌下。
紀舒今天穿的是一條過膝長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鮮血透過了單薄的裙擺,濕漉漉地貼在了小腿上,連帶著鮮血包裹住了她的肌膚。
鮮血又順著小腿滴滴答答地流到了地上,沒過一會就已經在地上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血窪。
她顫抖著手想扶旁邊的置物架,卻因為手裡失了力道而落空。
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刺眼琳琅。
最後紀舒隻能倚著牆壁艱難撥出了120。
到醫院後,醫生的話猶如宣判落在耳邊,“過度的精神刺激導致先兆性流產。”
紀舒愣住了,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僅僅隻是領證那一晚,她居然懷上了陸津川的孩子。
“醫生,孩子多大了?”
“孕八周。”
醫生看著她一臉認真,“孩子的狀態不太好,最近有吃精神類藥品或者其他類似藥嗎?”
紀舒愣愣點了點頭。
醫生無奈搖了搖頭,“孩子爸爸來了嗎,你們商量一下,根據你目前的狀態我們建議終止妊娠。”
紀舒眼中是難掩的悲傷和恐懼,她想起了那個怎麼也打不通的電話。
下唇被她咬出一道血痕,顫抖著說:“我可以自己簽字嗎?”
她躺在病床上,長長的留置針插進了手臂上的靜脈,血以飛快的速度灌滿了整個瓶子。她被推進手術室,看著手術台上那些冰冷的器械,仿佛已經感受它們在身體裡的感覺。
明亮晃人的手術燈刺痛了她的眼睛,氧氣罩套上的那瞬間,紀舒眼角滑落了一條淚線。
她用了七年的時間去愛一個人,用了三年的時間明白愛情是最虛無縹緲的幻想。
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真實的過往回憶一幕幕出現在眼前,讓她無處可逃,隻能一遍遍反反複複輪回經曆。
紀舒半夢半醒間無意識摸到了小腹,刹那間驚醒。
睜眼發現自己並沒有躺在醫院裡,入目是熟悉的臥室。
她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天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
紀舒眼神空洞洞望著天花板,沒有想到會再次做到那個夢,她的心口傳來窒息的疼痛,原來時間從來不是記憶的對手。
那些本以為已經遺忘的記憶,原來早已深深刻在了心裡,變成了一把深埋已久的鋒利刀片,等著給她致命一擊。
三年前爸爸的離世是遺憾,親手送走了孩子是無奈,陸津川斷崖式的冷暴力和欺騙則是讓她陷入深深的精神內耗和自我懷疑。
在那後她開始反複懷疑和否定自己,它們就像洗腦一樣一點點腐蝕著她的驕傲和自尊,吞噬著她的生氣和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