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在想,原先沒想明白,也不想叫你白擔心。到了今天麼,你也幫我想一想——他昨天收了那孩子做徒弟,說看著聰明機靈。但你也知道他這人,心高氣傲的,怎麼說收徒就收徒呢?我覺著哪怕真要個機靈的伺候,依著他的性子也會先試做個仆役之類、想著磨磨心性。但就是急吼吼地收了。”
“一收了徒弟,今天咱們吃飯的時候我覺得不對味兒了,不給咱們下丹渣了。我覺得,那他之前給咱們喂那東西……”陳辛慢慢出了口氣,“可能是覺得拿咱們有用。”
“拿咱們有用”這五個字叫兩人的心底都滲出涼氣來。沉默了一會兒,陳辛把劉姣的手拉著,才繼續說:“要我沒猜錯,現在他該是拿那孩子有用了。你再想想他來了咱們這兒之後,自己沒要什麼,但叫咱們乾嘛了?”
“先叫咱們把灶王廟翻修了,重塑了個像,又說有些宅院擋了風水,叫咱們拆了,還不知道自己私底下都做什麼。我當年沒跟那位仙師學到什麼本事,倒是聽他說了點彆的事。趙奇說他是然山派的,要是他沒瞞咱,我記得他們這些什麼什麼派供的都是東皇爺,他怎麼上心咱們這兒的灶王廟呢?我想來想去,想著他養的大公雞、虎骨,現在覺著……他可能是想做什麼法事。”
劉姣的手攥緊了:“什麼法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陳辛歎了口氣,“要麼我今天怎麼留那孩子在家吃飯呢?就是想從他嘴裡問問。但那孩子嘴也嚴,我沒問出什麼來。就是因為這個,我說這個孩子不行,趙奇現在用不著咱們,但看上他了。趙奇這麼偷偷摸摸的,不會是什麼好事,咱們不能再牽扯進去。”
劉姣拉住他:“那咱們不是把他推進火坑裡了!”
陳辛搖搖頭,歎了口氣:“是咱們嗎?前些日子,這孩子自己往咱家鋪子裡去顯了一趟,你沒明白他的心思嗎?我想著,他說的該是真的,想開了,不想要什麼家業富貴了,知道鎮上有位仙師,想拜師。金水這麼大點兒的地方,我不去問趙奇,晚幾天要麼他自己找上趙奇,要麼趙奇自己找上他,都還是今天這麼個局麵。”
“唉,我也覺得這是個好孩子。我也不是……這麼說吧,我是這麼想的,繡繡迷上他了,就叫繡繡多往他那走走,跟咱們多親近親近,咱們一邊盯著趙奇,拖著虎骨的事兒,一邊看看能不能從他那裡問出什麼來。要趙奇想乾的真不是什麼好事,既是幫咱們,也是幫他。”
劉姣喘了幾口氣,壓低聲音:“真要有個好歹,當家的,咱家四十多口人,衝進屋把他給剁了。”
陳辛點點頭:“像我說的,這些煉氣的,一樣生老病死,真那到關頭咱們不怕他。但他是有正經師承的……唉,要是能彆把事情鬨大,破點財、傷點人,能送走就好好送走,這最好。”
兩人又沉默著走了一段路,劉姣歎著氣:“過了幾年好日子,也沒什麼邪祟,也
沒什麼妖怪,結果攤上這一遭……唉,我知道,你不用說,咱們金水還算太平安康的。你說這些人一樣要死的,乾嘛要修仙呢?聽說法教裡那些人都修得沒人樣了,何苦來哉。”
陳辛握了握她的手:“好好過咱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