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時分,西邊的那半邊天驀地燃燒起了火一般的紅雲,染紅了大半天空,遠遠望去,是無比得壯觀。
皇極殿邊上的一間小屋內。
張誠與張鯨坐在裡麵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暈了幾個呢?”張誠拿著絲帕抹了抹嘴角,不緊不慢地向剛剛進來得那個小太監問道。
那小太監回答道:“回內相的話,已經有八個大臣暈了過去。”
張誠聽罷,不禁看向張鯨。
張鯨道:“我看也差不多了。”
張誠道:“那咱們就過去吧。”
張鯨笑道:“我就不過去了,這人是我抓的,我這又跑去安慰他們,這可不像話。”
“行吧,咱家過去看看。”
張誠站起身來,領著幾十個小太監,端著茶水,抬著椅子晃悠悠得往皇極門前走去。
來到皇極門前,張誠這才裝模作樣的趕緊吩咐左右太監,“你們還愣著作甚,快些將首輔大人,還有幾位閣臣扶起來。”
“是。”
那些太監立刻上前,將申時行、王家屏等閣臣,以及六部尚書扶了起來。
但是申時行他們一時半會都站不起來,那些小太監趕緊將椅子放上,將他們這些老頭扶到椅子上。
一個個是汗流浹背,目光呆滯,大口喘著氣。
“申首輔,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張誠走上前,歎道。
申時行已經是氣若遊絲,但他兀自言道:“內相,匡扶陛下得失,乃是為人臣子職責所在,我們怎能任由陛下胡來,那些人是有過錯,但是也罪不至死,倘若陛下真的要懲罰他們,那也得依照朝廷製度,怎能一聲不吭,便讓東廠去抓人,這國家不能沒有法度。”
話雖如此,他心裡卻很鬱悶,這可真是白跪了。
他們跪在這裡,本是要挾萬曆,哪裡知道萬曆這麼橫,直接讓他們罰跪,一個是自願,一個是被迫,這可真是天壤之彆。
“要咱家說,那些人是咎由自取。”
張誠哼了一聲,道:“你們以為郭淡就很想去衛輝府,人家在京城這麼大的買賣,哪裡顧得過來,是陛下讓他去的,陛下為此還向他保證,這家裡麵絕不會出事。”
說到這裡,他激動的用手背隻拍掌心,“可哪裡知道出了這檔子事,陛下本就麵子上過不去,都不知道如何麵對郭淡,可那些人呢,一點也不知道體諒陛下,還在下麵煽風點火,隻恨天下不亂,陛下能不生氣嗎?要再不做些什麼,陛下的威信何在。
不僅僅是陛下,就連太後可都非常生氣,就事論事,人家郭淡正在幫助衛輝府數十萬百姓恢複生計,無論怎樣,身為臣子,也應該顧全大局,他們這麼做,這無異於將數十萬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顧,將他們革職查辦,難道錯了嗎?”
他雖是太監,可也是飽讀詩書,這說得是句句在理,而且他還暗示李太後是站在皇帝這邊得。
這李太後雖然已經不問政事,但是誰也不敢得罪她,包括萬曆,當初李太後都曾要廢了萬曆,但是萬曆也隻是記恨張居正,對於李太後還是非常尊重。
申時行歎道:“這革職查辦,也就罷了,但是發配充軍就太重了一點。”
張誠等著就是這句話,道:“行了,咱家是好說歹說,可算是勸得陛下答應,隻是沒收他們的財產,讓他們回家待著。”
這是李太後的意思,但是張誠不能說出來,不然的話,就等於李太後乾預政務。
至於萬曆,他也得退一步,閣臣都跪在這裡,必須得給內閣一個麵子,因為皇帝到底是離不開大臣的,這中間必須得有人調解,這個中間人就是內閣。
申時行也趕緊見好就收,萬曆這回是真的發飆了,繼續鬨下去,大家都不好過。
整件事是瞬間平息,彆說朝中大臣,士林也沒有人敢再對馬賽說三道四,如果嘴硬的代價,是付出腦袋,這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懟皇帝,本就是衝著名聲去,這沒有了腦袋,也就沒法享受名聲。
畢竟文天祥隻有一個。
然而,郭淡卻鬱悶了。
郭淡當時在馬場揚言,要追查到底,那不過是一句話嚇唬人的話,如今萬曆卻讓他的話變得無比的真實,這特麼就尷尬了。
其實郭淡不希望萬曆這麼做,因為即便不這麼做,他也是可以擺平的。
如果他知道萬曆會這麼做,他就不會那麼說,因為這麼一來,大家都會認為肯定是你郭淡嚼舌根子,讓皇帝不得不有所行動。
雖然大家現在不敢說什麼,但都會記在心裡。
等於郭淡成為一個背鍋俠。
更加要命得是,郭淡又不是很懂這些,他在華爾街才剛剛起步,還沒有涉及到政治層麵,他理論知識,但沒有實際操作經驗,他需要一個人來幫助他。
東郊外有一座小山峰,峰上有著一座道觀。
“雲霞觀。”
郭淡仰頭看了眼門前那塊匾額,點點頭道:“是這裡了。”
說著,他向楊飛絮一揚頭,“進去吧。”
楊飛絮根本就沒有看他,為了保持自己的那非常低的存在感,她隻是默默的跟了進去。
這道觀非常小,裡麵是一個燒香的都沒有,就隻有兩個非常年輕的道姑在庭院中掃地。
兩個道姑見郭淡來了,隻是行得一個道禮,然後繼續掃地。
“嘖嘖!”
郭淡直搖頭,又向楊飛絮道:“瞧見沒有,就這服務態度,難怪這裡這麼冷清。”
楊飛絮道:“這裡是道觀,不是你的牙行,倘若這道家人都與你一樣,那道家焉能延續至今。”
“要是天下女人都跟你一樣,男人就都出家了。”
郭淡哼了一聲,又向其中一個道姑道:“這位道姑,在下郭淡,特地前來拜訪無思居士,不知無思居士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