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宅門外等了片刻,他們終於入得宅院,宅院的裝潢非常樸素,有道是,物極必反,樸素到極致,那就是奢華。
那牆上隨便一幅畫,可都是大名士的真跡,隨便一個家具都是金絲楠木的,隻不過有些年代,故此看上去比較舊,但是中式風格,隻要保養的好,越舊越有感覺。
隻見廳中坐在一個跟萬曆一般大得男子,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著玉白色長袍,唇紅齒白,麵色紅潤,氣質儒雅。
此人就是朱肅溱,前年才襲封周王。
郭淡與高尚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行得一禮。
朱肅隻是瞟了眼郭淡,然後將目光移向一邊的高尚,麵帶微笑的向高尚道:“高公公請坐。”
“多...多謝王爺賜座。”
高尚顯得有些詫異,忐忑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這是因為郭淡還站著的,顯然朱肅溱對郭淡充滿著敵意。
如此也好,大家就彆浪費時間了,直接入正題吧。郭淡放下手,直起身來,直視朱肅溱笑道:“王爺似乎對草民有些誤會。”
朱肅溱對於郭淡的無禮,不禁微微皺眉,斜目睥睨,冷笑道:“你以為這天下間,哪個商人能有資格站在這裡。”
言下之意,就是你今兒能夠站在這裡,都已經是你的榮幸。
他當然對郭淡充滿敵意,在原來的體製下,他混得是如魚得水,你這一來,全都打破了,而且他們可不是那些愚昧得百姓,他知道郭淡是來收稅的,怎麼可能給郭淡好臉色。
“是站是坐,草民倒是無所謂。”郭淡話鋒一轉,道:“但是草民希望王爺莫要敵友不分。”
“放肆!”
朱肅溱勃然大怒,指著郭淡道:“爾等不過一個卑微的商人,膽敢教訓本王。”
高尚也急了,趕往出聲道:“郭淡,你怎麼說話的,快向王爺道歉。”
郭淡權當沒有聽見,絲毫不懼,反而睜圓雙目,直視著朱肅溱道:“難道王爺認為,王爺今日能夠坐擁這麼大家業,是那些地主給予的,或者是那些官員給予的?都不是,這一切都是因為陛下。
若無陛下在朝中支持著王爺,王爺今日還能夠悠閒得坐在這裡嗎?隻怕早就被那些大臣給剝奪得一無所有。然而王爺平日裡對那些士紳、官員是以禮相待,草民攜皇命千裡而來,王爺卻如此對草民,這不是敵友不分又是什麼。”
“完了!”
高尚頓時如泄了氣得皮球,癱在椅子上,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個美差,畢竟那小貴在衛輝府過得挺滋潤的,哪裡知道這是一個要命的活。
朱肅溱畢竟年輕,當即就被郭淡訓懵了,他真沒有想到郭淡這麼剛猛,是呆呆的望著郭淡。
郭淡氣勢一斂,道:“王爺,草民隻是想提醒王爺,整個開封府,唯有草民和高公公是跟王爺一邊的,因為我們是陛下的人,外麵那些人可都是站在王爺對麵的,而草民此番前來,也是為了支持王爺,而不是來跟王爺作對的。”
朱肅溱回過神來,滿臉通紅,尷尬不已,哼道:“你說是就是,你有何憑證。”
氣勢明顯就不如郭淡,一來他確實被郭淡給震懾住;二來是因為郭淡搬出萬曆來,且說得也是事實,皇帝才是宗室最大的支持者,沒有皇帝,哪裡還有什麼宗室的存在。
郭淡又看向高尚,道:“高公公。”
高尚猛然醒悟過來,手忙腳亂的掏出一份密函來,恭恭敬敬的給朱肅溱遞上,“王爺,這是陛下給您的信。”
朱肅溱接過信函,拆開來仔細看了看,然後從桌上拿來火折,將密函點燃,扔進桌下的火盆裡麵,又向郭淡道:“坐吧。”
語氣還是挺不情願的。
“多謝王爺。”
郭淡坐了下來,不卑不亢道:“其實草民早就料到,王爺對草民肯定有所誤會,但事實卻恰好相反。”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道:“其實草民早就應該來此,可是草民還是在京城多待了幾日,王爺可知其中緣由。”
朱肅溱搖搖頭。
郭淡笑道:“很簡單,草民之所以拖到今日才來,其實就是在給那些地主轉移土地的機會,草民知道那些地主、官員將一些土地都掛在王爺名下,以此來躲稅。”
藩王名義是拿地稅,不擁有土地,他們跟地主勾結就很簡單,到時在官府登記的時候,就說這地的稅是劃給周王府的。
他說得如此直接,這朱肅溱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你這不是說本王違法嗎?沉眉道:“你此話是何意,本王怎麼聽不明白。”
郭淡笑道:“草民隻是想告訴王爺,草民來開封府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要幫助王爺吞下這些掛名土地的稅收,所得之利咱們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