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未看得幾份,這宮中突然來人了,萬曆召郭淡立刻入宮。
但這回郭淡沒有覺得有任何意外,因為他知道肯定是潞王的事,終於要開始邁出第一步,趕緊隨那通報的宦官入宮。
果不其然,當郭淡來到東閣時,殿內的氣氛是非常凝重的,除閣臣、禦史之外,朱翊鏐也在場,平時囂張跋扈的潞王,此時卻是垂著頭,不得不說,這廝得演技確實不錯。
行禮之後,萬曆便道:“郭淡,你承包衛輝府也有一兩年了,不知道潞王府建設如何?”
“啊?”
郭淡顯得極為詫異,又偷偷瞄了眼朱翊鏐。
朱翊鏐脖子突然抖了下。
在這裡還敢打暗號?禦史李植立刻站出來,道:“陛下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郭淡忙道:“回稟陛下,還未建設好。”
李植哼道:“這都兩年了,怎還未建設,你當初承諾的可就是一年。”
郭淡立刻道:“李禦史可彆誣陷草民,我當時是說一年內讓衛輝府恢複過來,再拿所得之利,去建設潞王府,近一年才開始盈利,才拿得出錢建設潞王府。”
“這事就彆怪郭淡了。”萬曆擺擺手,道:“郭淡已經是非常不容易。”
王家屏站出來道:“陛下,此事雖怪不得郭淡,但潞王年紀已經不小,且藩地都已經撥給潞王,他白拿著祿米和潞王府為他帶來的租錢,卻又不去就藩,如今卻還在京城胡作非為,引得百姓怨聲載道,若再不讓其就藩,隻怕會激起民怨,也有損皇家顏麵。”
王錫爵、申時行他們也紛紛站出來,指責潞王,要求立刻讓潞王前去就藩。
萬曆皺了皺眉頭,又向郭淡問道:“郭淡,如今衛輝府被你承包,你看......!”
“陛下,萬萬不可呀!”
郭淡哭喪著臉道。
李植怒斥道:“豈有此理,藩王就藩,乃我大明祖製,焉是你能說‘不可’的。”
郭淡立刻反擊道:“雖然草民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是草民依稀記得當初衛輝府出事,諸位大人是以衛輝府百姓為由,要求嚴懲潞王,也是因為如此,草民才承包下衛輝府。而如今各位大人卻為了潞王,不惜傷害衛輝府千千萬萬的百姓,敢問各位大人,究竟是潞王重要,還是百姓重要?”
這個問題可真是要命。
王錫爵道:“讓潞王就藩,又如何傷害了衛輝府的百姓?”
郭淡道:“大人去過衛輝府,應該知道如今潞王府養活著多少百姓,如果此時就讓潞王去就藩,那些百姓將會失去生計的,到時他們又該怎麼辦?
而且當時草民之所以將潞王府改為作坊,其原因在於,潞王府的建設令衛輝府的百姓蒙受苦難,為了償還這一筆債,才有如此安排,如今衛輝府的百姓才剛剛恢複過來,卻又讓他們失去生計,大人認為這合理嗎?”
申時行道:“你說得雖不無道理,但是建設潞王府,其目的就是在於讓潞王去就藩,而不是為了讓商人們做買賣,倘若潞王不去就藩,那建潞王府的意義何在?”
郭淡見首輔都站出來,氣勢上稍顯不足,麵露糾結之色,過得片刻,才小聲問道:“草民敢問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事先毫無預兆,草民可沒有任何準備。”
萬曆瞧了眼朱翊鏐,是哀其不爭的歎了口氣。
張誠趕緊站出來,避重就輕的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郭淡。
原來在從賽馬區返回京城的途中,朱翊鏐喝醉了酒,踐踏了百姓的莊稼,還毆打剛好路過的執法人員。
這事立刻就捅到都察院去了,都察院馬上上奏彈劾潞王。
其實關於朱翊鏐,大臣們是早就看他不爽,就沒有一個看他舒服的,當初衛輝府一事,最終還將過錯推倒官員頭上,官員心中可都有怨氣,可這才出來多久,他又犯事。
實在是大臣們知道,有李太後和皇帝護著朱翊鏐,要懲罰他是不可能的,隻能說讓他趕緊去就藩。
並且李植他們認為,讓朱翊鏐去就藩,也可打亂郭淡的計劃,讓郭淡與朱翊鏐自相殘殺。
他哪裡知道,這一切都是套路啊!
郭淡非常鬱悶地看著朱翊鏐,道:“王爺您這是......!”
朱翊鏐小聲道:“本王當時喝醉了,都不記得這事了。”
萬曆怒斥道:“你還有臉說話。”
朱翊鏐又垂下了頭。
李植道:“如今這事情的經過你也都明白了,這確實有些突然,朝廷也可給與你一些時日準備,但是潞王必須要在今年之內前去就藩。”
“今年?”
郭淡雙目一睜,道:“今年恐怕不行.......!”說著,他趕緊給萬曆遞去兩道求救的目光。
萬曆輕咳一聲,道:“諸位卿家,朝廷還是得以百姓為重,不能因潞王一人,而傷及成千上萬得無辜百姓。”
信你個邪!
大臣們可都明白,衛輝府的稅收八成也是萬曆的,萬曆其實是心疼錢,要真是為了百姓,當初就不會花了那麼多錢去建設潞王府。
真夠虛偽的。
李植立刻道:“陛下,難道此事就一直拖下去嗎?若潞王不就藩,卻又能得藩地之利,到時天下藩王皆效仿,朝廷又如何處之?”
藩王製度,就是用錢來換取藩王該有的權力,不能說這錢都花了,還沒法限製住,這說不通啊!
萬曆不禁又看向郭淡,好似說,朕搞不定,你趕緊想辦法。
郭淡抹了一把汗,一邊撓著頭,一邊訕訕言道:“陛下,諸位大人,就事論事,潞王是犯了錯,理應受到懲罰,卻還讓潞王去衛輝府那麼繁華得地方就藩,這...這好像也說不通吧。
另外,衛輝府的百姓本就不太喜歡潞王,然而這回又因潞王前去就藩,令他們失去生計,到時雙方可能會爆發矛盾,可能會出大事的。草民建議,何不換個地方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