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還真怪不得那些老師,因為當時郭淡是被萬曆急召回京得,而開封府的事,他並未有處理完,他隻是把招收老師得事交給了徐渭。
而徐渭也隻是負責根據他們考試來錄取。
但關於怎麼開學,怎麼去上課,他並未做過多的安排。
因為當時老師都沒有招好,他沒法安排這些事!
在路上,他大概也了解七七八八。
說到底就是一個價值觀問題。
當時他招收老師的考試,就是製定課本,讓吏出題,應聘者解答問題,然後將這些問題合成課本。
他認為如此一來,老師就非常熟悉課本,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但他忽略了一點,就是儒家思想所帶來得價值觀問題。
如今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是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長大的,這是根深蒂固的,而儒家的核心思想,就是禮義廉恥......。
但是那樣製定出來的課本又絕對功利主義。
因為吏出題,都是以解決問題為核心,他們不需要在乎那些禮義廉恥,畢竟他們的地位跟商人也差不多。
可二者之間是有著直接得矛盾,那些老師在考試得時候,他可以專心想辦法解決問題,但是在授課的時候,學生們會反饋他們儒家思想,而他們也是儒家出身,這也是他們的價值觀。
到底是仁,還是利?
這就是困擾著進士學院的根本問題所在。
其實徐渭說得很對,這就是要不要臉的問題。
而彆得學府就不存在這些問題,他們都是說得冠冕堂皇,一套價值觀直接到頂,至於朝中那些勾心鬥角之事,那絕不是在課堂上教的,一般都是入朝之後再去學習。
至於李贄等反儒教的異類,雖也是才華橫溢,但都是思想方麵的,他渴望婦女自由,在江南講課得時候,婦女非常支持他,貧民百姓都希望聽他講課,但是在這裡就有些無用武之地,因為進士學院得學生那不是舉人就是進士,人家的價值觀都是根深蒂固,誰還會聽他忽悠。
最為關鍵的一點,儒家講究論資排輩,進士學院的老師,很少有那種名揚四海的大名士,有些老師得地位就還不如學生,他們難以服眾,學生就敢質疑他們。
但是在老師看來,我不應該被質疑,老師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交談間,一行人入得城門,剛剛入得城門不久,就見崔有禮與兩個山東大名士迎麵走來。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郭淡不禁感慨一聲。
楊飛絮小聲嘀咕道:“誰不是你的冤家?”
徐渭聽得一個真切,哈哈笑道:“小娃說得在理啊!”
這確實是一句大實話,在這裡,遍地可都是郭淡的冤家對頭啊!
遇到是一點也不稀奇。
郭淡稍稍瞪了楊飛絮一眼。
“喲!郭淡來了。”
這時崔有禮也發現了郭淡,走上前笑道:“你是來收拾殘局的吧?”
“嗬嗬.....!”
他那兩個好友不禁都嗬嗬笑了起來。
而李贄等一諾學府的老師,則是怒容滿麵,但苦於事實是如此,他們也不好意思反駁。
“收拾殘局?”
郭淡皺了下眉頭,道:“此話怎講?我聽百泉居士他們說,我們一諾學府是非常成功的呀!”
眾人皆是一愣。
就連李贄自己都是懵得,我可沒這麼說過呀。
崔有禮驚訝道:“他們當真是這麼跟你說得嗎?”
“是呀!”
郭淡點點頭,道:“他們告訴我,我們一諾學府的學生常常都把老師說得啞口無言。”
崔有禮愣得半響,突然哈哈一笑:“此乃成功?”
“這還算不成功嗎?”
“願聞高見。”崔有禮饒有興趣問道。
郭淡問道:“不知三位老先生以為那魏征、海瑞如何?”
崔有禮身邊一人立刻道:“世人皆知,他們二位可都是忠直之臣,為求大義,直言敢諫,甚至於不惜冒犯天顏,吾等皆不如也。”
郭淡又問道:“不知這君臣之間又怎分尊卑?”
“這還用問,當然是君尊臣卑。”
“那師生呢?”
“當然是師為尊。”
“這就是我們進士學院的成功之處。”
郭淡笑道:“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老師也會犯錯,可若是學生都不敢質疑老師的錯誤,還能夠奢望他們去質疑君主得錯嗎?我們進士學院可是要為朝廷培養棟梁之才。”
“你......!”
那人張著嘴,就是說出話來。
徐姑姑抿唇一笑,微微瞥了眼郭淡,心想,此人明明才疏學淺,可卻總是能把這些滿腹經綸的士大夫說得啞口無言,可真是怪哉。